正文 第一章複仇的開端(3 / 3)

小黑是條大公狗,渾身上下黑不溜秋的,異常高大。也許獵人家的獵狗都被訓練得十分機敏吧,張斌一個小小的示意,它都能準確無誤地做出反應。自從妻子離開後,張斌就沒心思管它,一切都由它去,說得難聽點,張斌現在要是不想天天啃地洞裏的紅薯,還得靠它來改善生活。對於吃,張斌向來就不怎麼在意,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殺鬼子上。

一見張斌睜開眼睛,小黑立即歡快地用它的頭蹭張斌。

麵對著小黑的撒嬌,張斌十分欣慰,至少妻子離開後,還有個夥伴十分忠誠地陪伴著自己,不離不棄。

用儲存在洞裏的水洗漱,他洗得很認真很仔細,甚至還用手帕給小黑擦了一把臉。妻子以前就是這樣對自己的,用妻子的話說,“咱們不能因為窮就邋遢”,現在小惠不在了,但她一定希望自己的男人穿戴整潔地去見人。雖然看不見妻子,但,張斌能感覺到她時時刻刻都守護在自己身邊。

爬出洞口,張斌首先走向十幾米外妻子的墳墓,清理一下墳墓周圍的枯枝落葉。小黑一直跟著、看著,尾巴搖得格外勤快。小黑嘴裏銜著一隻野兔,靜靜地等著。直到張斌坐下後,它才興奮地把野兔放在張斌身前,然後就圍著張斌打轉,用腦袋輕輕地磨蹭著張斌的左腿,嘴裏不時發出歡快的嗚嗚聲。

“餓了?好吧,我去烤。”

剝皮有很多種方法,有的先從腳下手,有的先吹漲動物,而張斌選擇的是從兔子嘴開始。先用殺豬刀把兔嘴割開,然後夾住兔身,先輕輕地剝下一點皮,再用力往下扒……不到五分鍾,張斌就把一張兔皮完整地剝了下來,他把內髒扔給小黑,沒有用水洗過的兔肉居然沒沾到一絲血液,對於自己的這門手藝,現在的張斌沒有了任何得意的念頭。想當初,妻子活著的時候,他常常這麼做,看得妻子是不忍心之餘又十分欽佩。張斌覺得自己雖然沒妻子有文化,但在這方麵卻比妻子強。當然,兩人因為殺生與獵物之間的區別,也沒少鬥嘴。

“去把鹽巴和裝水的竹筒拿來。”張斌看了妻子的墳墓一眼,吩咐道。話音剛落,小黑已經鑽進洞裏,很熟練地銜著兩個竹筒搖著尾巴跑過來。

他開始在不遠處生火烤起兔肉。

兔肉烤熟後,張斌撕下一條兔腿放在妻子的石碑前,然後分一條給小黑,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了。每次吃完後,他總會把放在妻子石碑前的兔腿扔給小黑。妻子在的時候,他也常把好東西悄悄扔給小黑,妻子總會撒嬌似的責備張斌浪費,張斌卻樂此不疲,看著妻子那撒嬌的樣子,他覺得幸福。

然而,張斌僅僅是瞥了一眼妻子的墓碑,心裏就一陣陣發酸:妻子在的時候,經常說等有了孩子,她要教孩子讀書識字,決不像他爹似的再當個大老粗,寫個信也得花錢請人代寫。張斌也常常得意於自己娶了個能識文斷字的嬌妻。

三橋鎮是繁華的商貿之地,收稅的重點是商家,就算如此,就算張斌是當地數一數二的獵手,在這多如牛毛的各種稅務壓力下,他也隻能勉強維持溫飽。要想發財,就算太陽打南邊升起,也輪不到他這樣的平頭百姓,就更別說那些普通百姓了,一年四季累得要死也隻能吃糠喝稀。而張斌也不願意與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同流合汙去欺壓百姓,他不想有人在背後罵他祖宗,要不然以他打獵的手藝與槍法,也不至於非要到深山老林裏去安身立命。

張斌請不起石匠,因為這還要繳“風水稅”“請人稅”“墳頭稅”等等,張斌隻能自己動手雕刻妻子的墓碑。小惠在世的時候教他識了一些字,他勉強能認識百來個,所以石碑上的字“妻小惠之墓夫張斌”,都是張斌自己刻上去的。

張斌心裏長長地歎了口氣,也許是把所有的怨恨都花在了食物上,他幾口就把手上的兔子肉啃幹淨,然後像發泄似的,把骨頭扔得老遠,心裏恨毒了鬼子。現在的他,就想著如何找鬼子發泄自己心中的悲憤,“小黑,跟我到鎮上去!”

張斌腰帶上掛著把柴刀,左腹藏著把殺豬刀,背著弓箭,扛著十來張皮貨,提著幾斤臘肉,向三橋鎮方向大步而去。說來也有趣,按說,一個獵人打獵時要麼用砍刀,要麼用獵刀,可張斌卻用殺豬刀。張斌五歲那年,看到鎮上的屠夫用殺豬刀殺豬時的場麵,甚是震驚,覺得殺豬刀比砍刀之類的都要強千倍萬倍,他就喜歡上了殺豬刀。他爹覺得這跟獵人的規矩不合,便打罵他,卻把他的牛脾氣打上來了,死不悔改,後來他爹也隻能聽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