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農家臘酒渾,
豐年留客足雞豚。
山重水複疑無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著名詩人陸遊《遊山西村》
唐朝繼續開辦公立學校(太學),采用儒家經典作為官方教材,並由此誕生了毀譽參半但影響深遠的科舉製度。唐太宗李世民正式繼位三年後,便下令出版新的儒家經典唐代修訂版,作為在公辦學校的唯一指定課本。
這樣,儒家繼漢朝之後,又一次地成為中國政府的官辦哲學。
但是,經過道家的複興和佛家的進入,儒家無法再形成漢初一家獨大的局麵。即使有官方的支持,但時代和人心已變,這個時代的人們更多的是在關注自身,主要的興趣已經轉向了禪宗的涅槃成佛和道家的修煉養生,無論是孔老師孟老師的仁義學說,還是董老師的天人合一三綱五常,都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威力。
因此,這是一個儒、道、佛三足鼎立的時代,也正因為存在三家門派的充分競爭,這個時代才誕生了無與倫比的藝術和燦若星河的思想文化。
但儒家的傳人們並不甘心和道家佛家三分天下,他們一直在努力試圖恢複先輩們的光榮,並想到了一個可行性方案:對儒道佛三家進行係統整合。換句話說,就是吸收另外兩大門派的優點,補充進入自己的理論,由此形成一個新的儒家理論體係。
不過係統整合始終是一件複雜和困難的事情,要想把新加入的禪宗、道家理論整合進原來的儒家體係並運行良好,縱觀整個唐代,也隻有韓愈和李翱實現了一小部分。
韓愈和李翱受到了禪宗各代相傳的啟發,提出了儒家實際上也是代代相傳,第一代創始人是堯,堯傳給舜,舜傳給禹,禹傳給湯,湯傳給文、武、周公,周公傳給孔子,孔子傳給孟子,孟子之後就斷了香火。至於荀況和董仲舒嘛,直接被華麗麗地無視了。
原文如下:
韓愈:斯吾所謂道也,非向所謂老與佛之道也。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得其傳焉。荀與揚也,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
李翱:昔者聖人以之傳於顏子。子思,仲尼之孫,得其祖之道,述《中庸》四十七篇,以傳於孟軻。嗚呼!性命之書雖存,學者莫能明,是放皆人於莊、列、老、釋。不知者謂夫子之徒不足以窮性命之道,信之者皆是也。有問於我,我以吾之所知而傳焉,而缺絕廢棄不揚之道幾可以傳於時。
這就是“道統說”,儒家各代掌門代代相傳的是本門的“道”,因此後來這些想實現係統整合的新儒家人士,被稱為“道學家”。
韓愈和李翱為這個係統整合的方案立了項之後,便沒了下文。唐代滅亡以後,中國又陷入了分裂,接著的五代十國戰火連綿,各個國家走馬燈似的互相打得不亦樂乎,老百姓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日子過得是朝不保夕,眼睛一閉一睜,一生就過去了。
在這種情況下,人們自然又會傾向選擇保命為生活第一要素,老百姓隻是期盼能活著,當官的則更進一步,不但要活著,還要活得很滋潤。比如著名的宰相馮道老先生,無論君王如何更替,馮老先生自是屹立不倒,號稱“五朝事六君”。
這種情況下,有誰還去關心新儒家的佛儒道整合項目?
直到宋統一了中國(實際上是部分中國),這個項目才終於又被啟動了。
中國封建社會各個朝代,但凡統一之後,都要玩一招思想統一,這可是鞏固安定團結大好局麵不可或缺的法寶。
不過每個朝代的玩法各異,秦玩得比較剛猛,采用的方法隻有威逼一種,把異己分子直截了當的人道主義毀滅了(焚書坑儒);漢就溫柔了不少,采取的方法是更多的偏向利誘,跟著我有肉吃,讀我的書,聽我的話就能做官(獨尊儒術)。唐代就更溫和了,雖然采取的依然是利誘為主,不過學其他功課,也能有大好前途,李世民的禦弟唐玄奘,武則天的男寵薛懷義,可都是和尚。
到了宋代,也不例外,依然采取溫柔利誘為思想統一的指導方針,官辦哲學和漢唐一樣,照舊是采用儒家學說,誰讓儒家學派先天就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一無可匹敵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