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說：“我真的不知道。”
鄧一華消失了，這個老狐狸總是會給自己留條生路。楊帆有些後悔，當初要不是一時心軟……就像鄧一華教他的，做人就要狠一點，不然吃虧的總是自己。
專案組封鎖了清風的賬目，不幸中的萬幸是，楊帆在這些發生之前將貨款歸還，不然真是說不清楚。
九環和清風的相繼出事在社會上引發軒然大波，很多人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工作環境。老板成為大家關注的對象。人人都想從他們身上找出破綻，或者能一飛衝天，取而代之。
世界亂了。楊帆靜下心來想想，到底是誰的錯？別人的，他的，還是環境的？
閔勝帶了人來看他，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錢多多。
在這種地方遇見，簡直讓人抬不起頭。
“怎麼會這樣？”她好像哭過，眼睛腫腫的，臉上掛著淚痕。
楊帆笑笑，“沒事，調查清楚就好了。”
這話起不到什麼安慰作用，從聽說他出事的那一刻起，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她去求小蘇，知道她家裏人手眼通天，或者有什麼辦法。小蘇被她纏得沒了脾氣。說她是被楊帆下了將頭，要不就是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來還債。話是這麼說，小蘇還是答應幫忙，不然她能在她家哭上一天。
找完小蘇，又去找閔勝。楊帆的朋友不多，她認識的也僅僅這一個。求閔勝帶她來，長這麼大，她還沒經曆過這種事。不敢來，不知道怎麼來。
“真沒事。你看，讓別人笑話。”楊帆越是輕鬆，她越覺得憂傷。
閔勝出來說話：“弟妹，別哭了，要是把眼睛哭瞎了，我這弟弟可真敢不娶你。”
楊帆笑了，錢多多還在哭，但哭聲中少了些沉重。
4
經過警方一係列調查，清風偷稅漏稅的情況屬實。九環涉險行賄證據不足，修複工程還是交由九環負責。鄧一華被抓捕歸案。路上突發腦溢血，搶救無效，當場死亡。
楊帆是在家得到消息的，此刻陳清也在趕回來的路上。朱宇還在看守所，他以為自己交代些事情就能出來，沒想到陳清對他偷盜保險櫃的事不依不饒。用獄友的話說，“你小子膽子真大，這麼大數目，估計這輩子別想出去了。”
陳清回來主持鄧一華的葬禮，錢多多早上帶著剛紮的鮮花來找楊帆。今天一定不好過，她總要陪在他身邊。
陳清見到楊帆，直撲過來。
“是你，就是你害死他的，現在你高興了？”陳清哭著叫喊，現在的鄧一華在她心中隻有全部的好。“你還我老公……”
“對不起。”楊帆低著頭，任拳頭打在身上，一動不動。
錢多多忍不住說：“不關他的事。”
“是他要報仇，就算老鄧當初拿了你家那點錢又怎麼樣？他也是沒辦法啊。後來有錢了，他去找你們，你媽已經死了。他這麼多年一直想要補償，不然你以為他會留你在身邊？你這條白眼狼，隻知道報仇，你怎麼不報恩啊？要不是他，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混日子呢……”
回去的路上，錢多多問，“這都是真的嗎？”
楊帆點點頭。天空適時的飄下雨點，夏日的悶熱一掃而空。雖然天還是陰霾的。
“為什麼？”
“對不起。”楊帆的眼前突然花了，他流淚了？為了自己？抑或這該死的一切？
“你還會原諒我嗎？”過了一會，他低聲問。她是他最後的希望。是這個可怕的世界最後的溫暖。
“我不知道。”錢多多有些猶豫，像針一樣刺在他心上。“你會願意跟我一起經營茶坊嗎？賺不了多少錢？也許剛剛夠溫飽。你會願意來嗎？”
天一點點放晴了，烏雲薄了，鑲上一條金色的邊，陽光奮力從雲層中擠出來，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