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說：“如果你要，可以把這百分之十拿走。”
“真的？”沈洋大喜過望，便有些懷疑了。
“要是你不怕擔上傾吞公款的罪名，”楊帆挑明了說：“當初你擔心事情曝光後承擔責任，才把錢和股份都寫了我的名字，然後哭著喊著和我訂婚。你想手裏抓住我的把柄，出事有我頂雷，不出事可以一起富貴。怎麼，現在後悔了？”
“我有什麼後悔的？”沈洋立即說，“我也是不想離開你身邊啊，你想想，有我在，還能幫你。”
“不需要。”楊帆厲聲拒絕。
“你……”沈洋指著楊帆，撕破臉皮，“告訴你楊帆，你以為利用完就可以甩了我？做夢。你真以為你成功了，目的實現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鄧一華走了，可清風還有四分之一是人家的，就算不是他的，也成不了你的。我們費這麼多心血想幹什麼？把清風搞到手。”
楊帆皺著眉說：“別弄錯了，是你想把清風搞到手。不是我。”
“有區別嗎？”沈洋冷笑，“就算是我，我為了誰？難道我是為了自己？”
楊帆看著她反問：“我還真想知道你到底為了什麼？”
沈洋頹然的坐在沙發上，半晌後終於下定決心：“我也是為了報仇。”
“你以為鄧一華隻對不起你一個人？”
沈洋的父親當年在鄧一華的保健品加工廠打工，因為機器操作不當，失去了一條胳膊。因為沒有保險，鄧一華拿出第一筆一萬元手術費後，再也沒有支付過任何賠償金。老沈被醫院趕出來，想去找鄧一華說理，走到半路，被疾馳而過的車撞死。
“我恨他。我要他死。我會把清風奪過來的。你等著瞧吧。”沈洋咬住嘴唇，眼淚一滴滴落下。
楊帆愣了，他從沒想過她背後也藏著一個悲慘的故事。是的，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
沈洋輕聲說：“爸爸死了，我要替他報仇。我知道你也是來報仇的，也沒有爸爸。我想我們總會可憐彼此，心疼彼此的。所以我才要和你結婚。我太想有個家了，有個和我一樣從破碎中走出來的心。你不喜歡我。你喜歡陽光的女孩，我明白。誰願意和陰暗的毒草在一起？”她泣不成聲，有些說不下去了。
楊帆走過去，坐到她身邊，輕輕抱住她。
“我錯了嗎？”她還在喃喃的問，不知是問他，抑或在問自己。
4
九環公司召宣布全麵收購清風。消息一出，輿論嘩然。兩家公司曠日持久的爭鬥終於要見分曉。對一般老百姓來說，誰贏誰輸並不重要，有熱鬧的好戲看就好。這次的熱鬧在於，原本清風的左膀右臂現在成了九環的馬前卒。李興文本來不太願意當這個出頭鳥，做什麼談判代表，回老東家耀武揚威，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我胡漢三又回來了”。不過薛勁很堅持，這樣一來他的理由就都不成理由。薛勁認為李興文對清風足夠了解，人脈也廣，所以方便開展工作。其實最核心的理由是，他覺得李興文的出現相比別人，會給鄧一華更大打擊。李興文何嚐不明白？不過人在職場，官大一級壓死人，不願意去也得去。
新聞發布會開始前一個小時，薛勁在辦公室裏給鄧一華打電話，邀請他一定到場，麵對媒體的詢問，清風也要一個明確態度才好。
鄧一華舉著電話的手遲遲沒有放下。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誰也不是鐵人，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他不知道自己去了現場會不會鬧出當初羽田的笑話。
朱宇是一定要去的，這次如果收購成功，在九環在清風他都是大功臣。薛勁承諾給他一部分九環股份，並繼續擔任清風老總。短短一年時間，他從一個小小的經理爬到現在的位置，感覺像做了一場夢。
朱宇要楊帆也去，作為股東之一，楊帆必須參加。這是不容更改的命令，也讓那個不自量力的小子看看清風到底花落誰家。
新聞發布會開始了，首先講話的是九環公司的代表李興文，各路記者興奮起來，開場就是重頭戲，主人夠心思。
李興文咳嗽兩聲，環顧四周：“在場的各位媒體朋友，大家上午好。非常感謝你們能來參加這次新聞發布會，這次收購案對九環公司也是成立至今的一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九環公司一項秉承著……”
楊帆站在人群後，看著聚光燈底下的李興文和朱宇，他們到底是敵還是友？朱宇也看見了楊帆，滿臉得意兼不屑。
“我們收購清風，並不是同行之間的相互吞並，而是為了兩個企業更好的共同發展。下麵，有請清風公司執行總經理朱宇先生講話。”
朱宇整理領帶，拉拉西服，誌得意滿的站在麥克風前，架勢比他前老板端得還要足：“我做為一個企業的負責人，最終目的是讓我的企業和員工能得到發展和壯大。選擇九環，對目前市場來說，是將優勢擴大，弱勢虛化的最佳方案。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通過雙方互惠互利的合作，使企業得到更好的未來。”
“我不同意！”鄧一華站在最後麵，用盡全身力氣喊，全場目光集中過來，原本站在前排的記者此刻隻恨自己不能抓到近距離大特寫，隻好把相機舉過頭頂，亂按快門。
“清風不會被收購。九環公司用了不正當手段，我已經向法院起訴，在法院作出判決之前，任何人都無權幹涉清風。”
李興文看著鄧一華，短兵相接的時候到了。他緩步走下台，走到鄧一華麵前。
“鄧先生，您所謂的不正當手段是？”
“你們非法騙取我手中的股份？”
“證據呢？”
“你是法官嗎？我為什麼要向你出示證據？上了法庭我自然會拿出來！”
“也就是說沒有？”李興文的眼皮跳了一下，“那請問，法院受理了嗎？什麼時候開庭？還是你在這一廂情願的喊著，想說要是不成了，或者鬧出事來了再去法院。”
這幾句話壓得鄧一華啞口無言，臉色慢慢灰暗，胸口激烈的一起一伏。楊帆見狀不好，走過去已經來不及了，鄧一華往後一仰，摔到在地上。記者忽地一下圍過來，長槍短炮對著鄧一華拍個不停，完全不理會病人是不是快要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