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說下去：“那邊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們不是享福去了，相反這次我們去，一定會遇見很多困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也許到時候我們隻有彼此依靠，並肩作戰。”
她終於從心馳神迷的狀態中醒過來，忙不迭的表決心：“我會努力的，楊總，請放心。”
別克一路綠燈，轉眼就來到羽田所在的銀信大廈樓下，他分明踩了刹車，可是車子沒停下，依舊按著慣速行駛。他感覺有些不對，刹車踩得重了些，車子還在往前開著，她感覺到什麼，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她有些緊張：“我們到了。”
“我知道。”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刹車失靈了，按照現在的速度，不管他們衝到哪個方向，也難逃非死即傷的命運。
“沒事吧你？”她小心翼翼的問。
“係上安全帶！”他大聲喊，手緊緊握著方向盤，額頭滲出汗珠兒。
她聽話的坐好，目視前方，手不自覺的攥緊窗邊扶手。
車子繞過一個路口，沒有減速的跡象，斜斜擦過路邊圍欄。
“你別嚇唬我！”她失控大喊，“到底怎麼了？停車啊你，停車！我要下車！”
他沒時間理會她類似崩潰的聲音，心裏飛快的想著對策。
他們不會有事的，他們絕不會有事的。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不會這樣玩笑似的結束。
“停車！”她刺耳的尖叫聲在封閉空間裏更顯淩厲：“我要下車！”
糟糕，紅燈！他一拐方向盤，繞過左邊一輛公交車，小心的控製著別克在車縫裏鑽來鑽去，衝向馬路中間。南北往來的車輛摁著喇叭呼嘯而過，伴隨著司機們謾罵的聲浪。
“有病啊？”
“找死是不是？”
“你他媽的，會不會開車？”
“喝多了你……”
這樣下去，也許過不了多一會兒警車就會出現，到時他們會有辦法，堅持下去，一定要堅持下去……他拚命穩住心神，這個時候不能亂。
她還緊閉著眼睛，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不再尖叫，似乎已經絕望。
“讓開！”他大喊出聲，用力往左扭著方向盤。
她受了驚嚇，睜開眼睛，迷茫著看著前麵。
警笛終於響了，他鬆了一口氣，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這麼喜歡警察。
警車慢慢駛近，“別克PU357注意，靠左邊停下……”
楊帆按下車窗，大喊：“我的刹車失靈了！警察同誌，現在該怎麼辦？”
幾分鍾後，在交警的配合指揮下，他把車開到一個廢棄的倉庫前，那裏有臨時搭建的安全島，廢棄紙箱和棉被，還有出動消防警員們攔的保護網。
他鬆了一口氣，衣服=浸透了，汗水順著臉往下淌。“坐好。”他轉頭對錢多多說，後者已經臉色蒼白了，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
別克車撞到了廢棄物上，他感覺到車子和自己一起顫抖，頭重重的撞在方向盤上，蹦起的安全氣囊又把他彈回來。她則撞在一邊的玻璃窗上，紅色鮮血彌漫開的時候，他們漸漸失去意識。
4
楊帆醒來時已經在醫院，幸好他和錢多多都隻受了輕傷，沒有大礙，醫生說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
交警認定此次純屬意外，刹車線鬆動了，在進行了一大篇諸如及時維護車輛，定期檢查保養，遇到危險時應主動尋求協助之類的教導之後，警察們離開了。
錢多多頭上貼了紗布，右手有扭傷，可憐兮兮的坐在一邊。
“怎麼會這樣？”她問，明明是新車，怎麼會出現保養問題？
“誰也避免不了意外。”他這樣說，“還好我們都沒事，車也沒大事，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走運？”
“算是吧。”他攤開手笑笑，頭還在暈著，醫生說是輕微腦震蕩的後遺症，過一兩天就會好。
“要不要去慶祝一下？”她苦笑，傷成這樣算走運，看來有些人的大腦結構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對了，我沒破相吧？”
“沒有。”他想笑，女孩子看重的果然不一樣。
“那就好，看來真得慶祝一下。”
“好啊，等我出院吧。”他壓抑著突如其來的惡心，這也是腦震蕩的症狀，不足為奇。
“你怎麼了？”她看出不對勁，緊張的問，“你還不能出院？”
“嗯，醫生說最好觀察兩天。”
“也好。在這裏還有人照顧，那我先回去了。”
錢多多走了，楊帆躺在病床上，腦袋裏像有蜜蜂在亂舞。很快，鄧一華和李興文趕來了，他把交警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純屬意外，不用擔心。”他淡然的說。
鄧一華問需不需要公司派人來陪護，他拒絕了。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傷，不用興師動眾。要是一會兒不這麼暈了，他興許就回家去了。鄧一華要趕下午的飛機去南方，站了一會兒便離開。李興文告訴他工作的事先放下，養好傷再說。
“可以先派人頂替你過去，”李興文說，“你現在要緊的是把身體養好。什麼也沒有健康重要。”
“沒關係。”他心裏一動，嘴上說：“我明天可以上班，一點小傷。”
“那最好。”李興文笑了，“你啊，就是太要強。好了，不打擾你休息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千萬別客氣。”
“謝謝李總。”
真的是意外嗎？人走了，他待在病床上，反複想著。新車的刹車線會無緣無故鬆動？應該沒有這麼巧。如果不是意外，那會是誰想要他出事呢？他知道自己的人緣不算太好，但還不至於差到讓人恨不得他死的地步。也許是多心了，他閉上眼睛，把亂七八糟的念頭驅趕出去，明天能出院上班是正經，不然李興文派了別人去……他會派誰過去？朱宇嗎？似乎隻有他才是合適人選。畢竟在宣布結果之前，所有人都認為朱宇競聘成功。有媒體運營經驗，業務能力強，為人圓滑……一旦朱宇頂替他去羽田，那麼到他出院，“養好身體”之後，還能把朱宇調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