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這事，戴曉軍不是沒考慮過。最初萌生這個想法，是在遇到韓蕾之前。那時的他還帶點憤世嫉俗，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他掐死在搖籃裏，老子就是不信學曆的邪，老子就要一張本科文憑走天下。第二次則是兩年前，得知某高中同學僅因學曆低而與晉升無緣之時。當時他甚至谘詢過某些培訓機構，在得知培訓費用外加學費等，總共需要七八萬時，他還是打了退堂鼓。如今舊事重提，首先費用問題更加嚴峻了。再次經常加班加點的工作，複習時間也得不到保障。最關鍵的是，他自己有點看開了，這張文憑，真的是自己需要，還是別人覺得自己需要？
活著本來就不輕鬆，為別人而活，更是遲早要完。
可是，他又不想掃韓蕾的興，便試探性地說：“這事要不緩緩吧，咱們目前經濟壓力有點大。”
韓蕾回答的特寫意：“沒事，你看我這不又漲薪了嗎？”
他搖搖頭說：“我之前了解過，學費和書本費加起來，總共應該得有四五萬，而且都是入學當天就要一次交齊。假如我今年考上了，咱們哪有這些錢？”
這個數字讓韓蕾也猶豫了：“可是，以你的年齡，這事不好再拖了……”
沉寂了一會兒，她接著說：“要不這樣，如果我今年年終獎拿得多，你明年就考一下，怎麼樣？”
“嗯。”戴曉軍回答地有點沉悶。
往後的日子裏，韓蕾又多了一個目標，戴曉軍則多了一重包袱。他們彼此都期許著自己的小家越來越好，然而所選擇的方式，卻是某個人的一廂情願，他們注定無法齊心協力。
戴曉軍的迷茫，在短時間裏並沒有結束，巨額的債務窘境，讓他看不到未來。他覺得自己隻是個普通人，不像新聞裏那些扛著上億債務，依舊談笑風生的商業大佬。當然，他也想過要掙脫這一切，他嚐試過接爬蟲的私活，嚐試過做有償教學，甚至嚐試過把自己包裝成直播界的網紅。然而現實那無情的小手，卻隻顧一次次啪啪地打著他的臉。他發現某些變化開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變得對很多事物提不起興趣，變得容易焦躁，變得沉不下心來。甚至有幾次親熱，他都開起小差，導致草草收場。剛開始韓蕾還耐心地安慰他，可次數多了，韓蕾終於感覺有點不對勁，便說：
“要不，你去看看醫生吧？”
這事讓戴曉軍極為尷尬，不知該如何回答。
“沒事，我跟你一塊兒去。”韓蕾給他打氣。
為了避開周末的人潮，戴曉軍和韓蕾特意請了個假過來。然而，工作日的醫院依舊人聲鼎沸。戴曉軍坐在泌尿科等待區，總覺得來來往往的每個人都在瞅他，這讓他非常不自在，好幾次想拔腿就跑。不知渾渾噩噩等了多久，總算有人喊自己名字了。他站起來看了一眼韓蕾，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是個男醫生，他鬆了口氣。
“什麼情況？”醫生問。
“那個……”
“沒事，進來了就別不好意思。”
醫生是老司機，不過戴曉軍畢竟第一次來這麼神聖的地方，還是有點放不開手腳，扭捏了一會兒說：“就是……有幾次……不太成功……”
“X生活的時候，軟了下去？”醫生直言不諱。
“嗯。”
“幾次？”
戴曉軍默默回憶著，說：“有三次吧。”
“哦。”醫生若有所思，繼續問：“一個月幾次X生活？”
“每周差不多兩次。”
“次數還算正常，保持下去。這三次，是近期連著發生的，還是間歇性發生的？”
“算是間歇性吧，上上次就挺正常的。”
“那你還記得，不成功的那幾次，都是什麼情況下發生的嗎？比如說，是不是X生活的時間太晚，姿勢不太舒服，或者當天加班了？”
戴曉軍歪著頭想了想：“隻能說，近期加班確實不少。其他的，好像沒什麼異常。”
“嗯，可能是太累了，多注意休息，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醫生拿起他的病曆本，邊寫邊說：“年紀不小了，也快三十了。男人過了三十，激素分泌開始減少，以後就真力不從心了。這種好事，趁年輕多享受幾次吧。先開些藥，吃一段時間，看看效果。”
戴曉軍拿著天書般的單子去抓藥，滿以為會是一堆“偉哥”之類的壯陽藥，拿到手才發現自己想多了，全是些沒見過的西藥。當晚吃完藥，戴曉軍著急檢驗藥效，一問才知韓蕾來事了，便生生憋了回去，隻等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