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再三，他決定投幾份簡曆，參加幾場麵試，不為別的，就想看看市場上有沒有人願意給他開出更高的薪水。
簡曆投出去沒多久，陸陸續續接到麵試邀約，其中有兩家還是行業頭部企業，這讓戴曉軍頗為得意。為了應對這兩家大廠的麵試，戴曉軍打算好好準備一番，便去找圖書管理員借兩本理論基礎相關書籍。
當工作越來越精細化，一個人的知識麵就會變深變窄，因此好些平時難以接觸到的基礎知識，也容易被淡忘。然而麵試的時候，至少初麵通常都是人事來操作，他們隻能問一些基礎的皮毛，不可能問到更深層次的東西。而在他們看來，倘若連基礎知識都不過關，就沒有二麵的必要了吧。
因此，戴曉軍急需把爬蟲基礎知識再過一遍。
公司圖書管理員由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小夥子兼任。戴曉軍把那幾本書從書架上翻出來放在他麵前，正等著他辦理出庫手續，不料他嗬嗬賤笑著說：
“你等等，先給美女辦理。”
戴曉軍一回頭，行政部一姑娘正拿著兩本雜誌等在他身後。他假意嘲諷著：“小王，你怎麼見色忘義呢？”
小王依舊嘿嘿笑著，隻顧給那姑娘辦理手續，並不搭理他。
戴曉軍跟小王私下裏關係不錯，也不阻止他，隻是繼續調侃著：“世風日下啊，上次微信上找你借本書，你拖了三四天才交給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沒想到今天更過分。”
小王停下手中的事，說：“不可能，大家要的書，除非我請假，否則都是當天就給到手上的。”
戴曉軍不樂意了：“嘿，你自己查查檔案記錄，看看上次是不是給我拖了三四天。”
小王抄起桌麵上的記錄本，唰唰地翻了一會兒，指著上麵的一條記錄說：“我的曉軍哥，你好好看看，是不是當天就出庫了？”
戴曉軍壓根不打算跟他計較這事，不過既然都翻出來了，看一眼也不費電。記錄本上，出庫日期確實和申請日期是同一天，而且後麵的簽字欄裏也確實有他的名字。隻是他一眼便知，那不是他的筆跡。
“這是誰給代簽的啊，字跡這麼醜？”戴曉軍問。
小王拿過記錄本，抓著後腦勺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說：“是你們部門的大劉，這字確實挺醜的！”
“哦，是他。”
戴曉軍也跟著回想起來。那本書，就是他被帶到公安局那天，大劉非常不合時宜地扔到他辦公桌上的。
“他為什麼當天不給我？”戴曉軍似乎在自言自語。
“我咋知道，或許忘了呢？”說完，小王繼續給行政部姑娘辦理書本出庫。
忘了？然後好死不死地在那樣的場合想起來，並且扔給我？戴曉軍杵在原地，忽然內心一激靈，腦中閃過一個看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自己之前無意中讓大劉在同事麵前難堪，他知道大劉心存怨恨。可是，他不至於鋌而走險，這樣報複自己吧？
分析報告泄露導致公安介入調查的事，不少人已經懷疑有內鬼，而內鬼的人選，就那麼幾個人。他自己是清白的，他也不相信會是梁總和老羅，剩下可疑的就隻有業務員張文強和大劉了。張文強當然有泄露動機，畢竟分析報告是可以賣錢的。不過他跟張文強打過幾次交道，這人看著能說會道，實際上卻膽小如鼠，每當出什麼事第一個溜之大吉的準是他，因此他不太相信張文強敢做私賣報告的事。
可如果這份報告，是由大劉在適當的時候泄露出去，並且由他報警，隻等警方到來的時候假裝沒事人一般，把那本不合時宜的書扔給他，好當麵滿足報複的快感，而又顯得自己非常無辜，那麼事情解釋的是否還算妥當？
這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讓戴曉軍心裏有點發涼，他決定一探究竟。
回到工位，他翻看著那份分析報告，忽然想起一個細節。因公司多年來人事變更，這個細節目前幾乎隻有他才知道。他們的分析報告隻能通過公司後台係統進行下載，而當初為了防止信息泄露，後台係統有意設計為每當下載分析報告之時，會在報告第一頁的右上角添加上下載人員的姓名和手機號碼，隻是這些文字的顏色跟文件背景色相同，因此正常情況下壓根沒人會注意到。那麼現在，他隻要從市場上找到那份泄露出去的報告，就知道誰是內鬼了。
行業不算大，當戴曉軍問到第四個同行討論群時，就要到了這份泄露的報告。他頗為緊張地把鼠標懸停在右上角，鼠標的變化提示著他文字信息還在。他將文字複製粘貼到空白的文檔中，上麵赫然出現了大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