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三國演義》中馬謖對諸葛亮的托付,雖然我們說《三國演義》是小說,不能當史書來看,但是“七分史實,三分虛構”是《三國演義》的一個重要的特點,這也就是說,在這部小說中,還是有一定真實性的。那這段話的真實度究竟有多少呢?
《馬謖傳》裴鬆之注引《襄陽記》說的又是:“謖臨終與亮書曰:‘明公視謖猶子,謖視明公猶父,願深惟殛鯀興禹之義,使平生之交不虧於此,謖雖死無恨於黃壤也。’”由此看來,馬謖托孤的事還是存在的,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馬謖是寫信給諸葛亮,並不是當麵對諸葛亮說的,可見,馬謖下獄後沒有見到諸葛亮,諸葛亮也沒有到監獄看馬謖。如果兩人能夠見麵,就沒有必要寫信了,那樣的話,諸葛亮揮淚斬馬謖的可能性自然也就不高了。
周瑜含冤千古
《三國演義》告訴我們,周瑜因為氣量狹窄,妒忌賢能,最後讓諸葛亮給活活氣死了。因此,當我們閱讀到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時,往往會想當然的將那個“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人歸結於諸葛亮。殊不知當我們這樣認為時,我們在周瑜那受傷的心靈上又悄悄地劃上了一刀。
暫且撇開周瑜的軍事才能不說,單從其氣度來說,《三國誌·吳書·周瑜魯肅呂蒙傳第九》中記載,周瑜“性度恢廓,大率為得人,惟與程普不睦。”曆史學家陳壽直截了當地就告訴我們,周瑜氣度恢宏,為人大氣,除了跟程普吵吵嘴之外,與其他人的關係都還是很不錯的。程普早年因追隨孫堅攻城略地,身經百戰,是吳國的老前輩了,所以有點瞧不起周瑜這個白麵書生式的後起之秀。但周瑜並不與他計較,天長日久,程普也忍不住被周瑜的大度所感化,轉而佩服敬重起周瑜來,並聲稱“與周公瑾交,若飲醇醪,不覺自醉”(虞溥《江表傳》:“普頗以年長,數陵侮瑜。瑜折節容下,終不與校,普後自敬服而親重之”)。周瑜寬宏磊落,多次向孫氏政權薦賢舉能。魯肅就是周瑜推薦的,甚至在病重時,周瑜還極力向孫權推薦魯肅接任自己的職位。甚至連劉備也對周瑜佩服得五體投地,“公瑾文武籌略,萬人之英,顧其器量廣大,恐不久為人臣耳。”(虞溥《江表傳》)。
多麼意氣風發,胸襟廣闊,年少有為的一個青年,連蘇軾都成了他的忠實粉絲,結果被傳得是如此不堪,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其實在隋、唐、宋時期,周瑜的粉絲還是很多的,世人對於周瑜故事的傳唱大都以褒揚為主,大家熟知的諸多詩歌都在讚頌周瑜的曆史功績。如李白《赤壁歌》中的“烈火張天照雲海,周郎於此破曹公”。戴複古的《赤壁》:“千載周公瑾,如其在眼前。英風揮羽扇,烈火破樓船。”以及蘇東坡的《赤壁懷古》,“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但自元、明、清後,小說演義以及戲劇中的周瑜形象便受到了極大的貶損,周瑜被刻畫成了一個心胸狹小,爭強好勝的反麵典型。周瑜曆史形象的變形,主要源於兩個方麵。一是正統的文化觀念的影響。三國之後的兩千年封建社會裏,漢蜀劉氏政權往往更多的被世人尊為正統,故而在周瑜與諸葛亮這兩個三國精英形象的塑造中,便多有貶損周瑜而褒揚拔高諸葛亮的傾向。二是藝術創作中虛構誇張,極力渲染擴大的結果。特別是曆史小說《三國演義》一出,就徹底將周瑜釘在了曆史的恥辱柱上。其後由《三國演義》衍生而來的各種文學創作如戲劇《黃鶴樓》、《打黃蓋》等又將周瑜氣量狹孝短毒的性格發展到極致,使得周瑜根本就沒有翻身的餘地。
當時的周瑜,在江南那可是天王級的偶像,世稱“周郎”,連老將黃忠也心甘情願被其痛打。在蘇軾的筆下,周瑜多麼年輕有為,文采風流,江山美人兼得,春風得意,且有儒將風度,氣概豪邁,指揮若定,膽略非凡。而在《三國演義》中,為了美化諸葛亮,把周瑜醜化成了一個狹隘嫉妒的小人。周瑜不得不成為一個反襯的角色,於是便有了“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敗招,於是便有了“既生瑜,何生亮”的哀歎。如果說諸葛亮是《三國演義》最大的贏家,那麼,周瑜完全可以說是《三國演義》中受傷最深的人。
當年何等英偉的一人物,而今淪落至此,周瑜地下有知,估計也不能閉眼了。
美女二喬的緋聞糾紛
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杜牧《赤壁》
話說晚唐詩人杜牧到黃州之後,麵對東漢末年赤壁大戰的古戰場遺址,詩興大發,大筆一揮寫下了這首《赤壁》。說當初要是沒有東風,大喬小喬這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就隻能被關在銅雀台裏,天天麵對著曹操那張老臉了。
後來羅貫中創作《三國演義》時,順手就借來杜牧這首詩,是大炒特炒,給曹操與二喬之間捏出了一段緋聞。說曹操為了抱得美人歸,帶著八十萬大軍直奔江南,來搶孫策和周瑜的老婆。孫策和周瑜急了,這時,諸葛亮搖著扇子來了,然後赤壁就這麼燒起來了。
於是後來人們就自然而然地覺得曹操當年揮軍南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攬二喬於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三國演義》版《銅雀台賦》)。而正是這一目的,徹底激怒了周瑜,點燃了赤壁之戰的第一把火。
但是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事實:按正史《三國誌·魏誌》的記載,赤壁大戰發生在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而所謂曹操銅雀台卻是在赤壁大戰後的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才建的,二者前後相差兩年。赤壁大戰發生的時候,並沒有銅雀台,也就是說即使周瑜敗了,即使“二喬”被俘了,也不可能會有“銅雀春深鎖二喬”的結果發生。
此外,《曹子建集》一共十卷,卷卷沒有《銅雀台賦》,唯一比較接近的隻有《登台賦》。因為第一句同樣是以“從明後而嬉遊兮,登層台以娛情”開頭,亦有“永貴尊而無極兮,等年壽於東王”等一模一樣的文字。然而即使是《登台賦》的內文,曹植也未曾寫過“攬二喬於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那麼很明顯,一來沒有銅雀台賦,二來亦無曹植有攬二喬的想法。不然按理說《銅雀台賦》這麼一首挑釁意味極濃的文章,東吳應該比蜀更關注才對,可周瑜之前根本沒聽說過,還需向孔明詢問才知,顯然是不合情理的。
可是《赤壁》作為一首典型的詠史詩,精於兵法的詩人杜牧,為什麼卻弄顛倒了曆史順序,硬把二喬塞進來銅雀台呢?
這就是詩與史的區別。詩,要抒的是情,所以不宜對曆史細節考慮過多,也不必拘泥於史實,重要的是便於抒情。文學側重的不是現實的真實,而是情感的真實,自我的真實。有感於史又不受曆史真實的束縛,在曆史的題材中,書寫自己真實的情感真實,這就是文學的特征。文史不分家,讀詩時要讀史,詩史時也要讀詩,但是又不能因為史實而影響我們與詩的情感對話。
羅貫中為了情節的需要,讓孔明用計激周瑜時來了這麼幾句“攬二橋於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以此激怒周瑜,堅定他作戰的決心。諸葛亮不動聲色地耍了周瑜,同時不動聲色地將我們耍了一回。
看得起你才“倒屣”
《三國誌·魏誌·王粲傳》:“獻帝西遷,徒粲長安,左中郎將蔡邕見而奇之。時邕才學顯著,貴重朝廷,常車騎填巷,賓客盈坐。聞粲在門,倒屣迎之。”如果別人跟你說,這就是倒屣相迎的由來,意思是說當年王粲有一天閑著無聊,於是突然決定去蔡邕家玩。蔡邕當時正跟人家鬥地主呢,一聽王粲來了,趕緊拖拉著鞋出來接他。
你聽了會怎麼想,是不是心裏很不舒服,什麼意思嘛,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接待人家王粲,王粲就那麼沒地位嗎?好歹人家也是一名人埃雖然沒有曹植那樣的家產,但在當時的文藝界,那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下次再也不來了。
其實是你誤會了。倒屣,倒穿著鞋。古人呆家裏邊的時候,是脫了鞋席地而坐的。如果來客人了,趕緊爬起來去開門,常常就會把鞋穿倒。後以倒屣形容主人熱情迎客。蔡邕“倒屣”迎王粲,正是因為他重視王粲這個哥們,王粲來了,他興奮地連鞋都顧不上了。
話說當年楊黼一時想不開離家出走了,在路上遇見一個老者,問他到哪裏去,楊黼說沒有人關心我,在乎我,活著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老者說,你現在回家,如果看見有人“倒屣披衣”來接你,那麼你就會明白生命的意義。於是楊黼就回家去了。到家的時候已經半夜了,家裏黑燈瞎火的。楊黼就喊開門,楊黼他老媽聽見了,歡喜若狂,趕緊隨便找件衣服一披就跑出來,鞋都穿反了。楊黼一看自己眼前的老媽,就明白了,原來不管怎麼樣,自己永遠是老媽心中最惦記的那個人。
抓虱子聊天的高雅
很多時候,我們都羨慕著別人的高雅風範,而自慚形穢於自己的庸俗。甚至還會不失時機的來上一句:人和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其實啊,別把高雅想的那麼玄。下麵我們就來聊聊古人的高雅。
魏晉風度,在很多人看來,是一種真正的名士風範,所謂真名士自風流,由正始才俊何晏、王弼到竹林名士嵇康、阮籍,中朝雋秀王衍、樂廣至江左領袖王導、謝安,莫不是清峻通脫,表現出的那一派“煙雲水氣”而又“風流自賞”的氣度,不知道曾經迷死了多少人。但如果說起他們的高雅行為,借用當今最流行的一句話說就是:估計你得裝根避雷針了,小心被雷倒。
《晉書·王猛傳》:“桓溫入關,猛被褐而詣之,一麵談當世之事,捫虱而言,旁若無人。”這個王猛一點都不注意自己個人衛生,人家將軍來和他談話,他一邊聊一邊抓虱子玩,旁若無人。結果居然還讓這將軍桓溫給看上了,安排王猛暫任軍謀祭酒,解決了王猛的就業問題。
高雅也好,風度也罷,玄而不玄,也就這麼回事。它不僅僅是個人文化素質與精神狀態在言談與儀表上的反應,對於一定的社會階層來說,風度還集中體現了他們的人生觀和世界觀,集中塑造了他們的社會形象。魏晉時期,人們對人物的品評由道德風範轉向人物外貌,進而發展到人物的精神氣質。魏晉名士有一種不同於流俗,甚至不同於任何曆史時期的言談舉止。它不僅是一種政治和文化現象,而且深深地影響著人們的心理與行為,從而構成了這一時代所特有的社會現象。建安七子、正始名士、竹林七賢等人,正好反映了魏晉名士的時代精神。我們不能因為他們的這些怪誕行為而去把他們都送進精神醫院,也別簡單地以為我們隨便的效仿一下就能稱得上高雅了。
王恭身無長物
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德行》裏有這麼一段記載:“王恭從會稽還,王大看之。見其坐六尺簟,因語恭:‘卿東來,故應有此物,可以一領及我。’恭無言。大去後,既舉所坐者送之。既無餘席,便坐薦上。後大聞之,甚驚,曰:‘吾本謂卿多,故求耳。’對曰:‘丈人不悉恭,恭作人無長物。’”意思是說,有一天,王恭從會稽旅遊回來,王大跑過去問他的旅遊經曆。王大看王恭坐著一張六尺長的竹席,就對他說:“這是你從會稽帶回來的特產嗎?挺好看的,帶得多嗎?能不能給我一條?”王恭沒有回答,等王大要走的時候,王恭就把自己坐著的這張席子送給了王大。其實王恭就這麼一張竹席,自己沒有了,隻好坐在草墊上。後來王大知道了,很不好意思的說:“真不好意思,我本來以為你那裏很多所以才要的。要不我給你拿回來吧。”王恭很無奈,說:“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我王恭向來崇尚儉樸,除自身外就再沒有多餘的東西了。”
後來就有人從王恭的話裏總結出這麼一詞:身無長物。 本來是說王恭窮、生活簡樸,除自身外再沒有多餘的東西。可很多人硬是給說成王恭不愛好學習,結果一無所長,做人做得很平庸。王恭這下估計得更無奈了。
江郎才未盡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
——江淹《別賦》
“江郎才頸一詞,在中國人的嘴裏傳說已久,“江郎”指南朝江淹。原指江淹少有文名,晚年詩文無佳句。 比喻在安逸享樂中才情減退。鍾嶸《詩品》:“初,淹罷宣城郡,遂宿冶亭。夢一美丈夫,自稱郭璞。謂淹曰:‘我有筆在卿處多年矣,可以見還。’淹探懷中,得五色筆授之。而後為詩,不複成語,故世傳‘江淹才警。”
據說南朝的江淹,字文通,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鼎鼎有名的文學家了,他的詩和文章在當時獲得極高的評價。可是,當他年紀漸漸大了以後,他的文章不但沒有以前寫得好了,而且退步不少。他的詩寫出來平淡無奇;而且提筆吟握好久,依舊寫不出一個字來。偶爾靈感來了,詩寫出來了,但文句枯澀,內容平淡得一無可齲於是就有人傳說,有一次江淹乘船停在禪靈寺的河邊,夢見一個自稱叫張景陽的人;向他討還一匹綢緞,他就從懷中拘出幾尺綢緞還他。因此,他的文章以後便不精彩了。又有人傳說是有一次江淹在冶亭中睡午覺,夢見一個自稱郭璞的人,走到他的身邊,向他索筆,對他說:“文通兄,我有一支筆在你那兒已經很久了,現在應該可以還給我了吧!”江淹聽了,就順手從懷裏取出一支五色筆來還他。從此以後,江淹就文思枯竭,再也寫不出什麼好的文章了。
這就是世人給江淹定下的人生結局。一個年輕時就負有盛名的人,就這樣“才頸了。江淹的才氣就這樣被神人索回了,這麼一個解釋,似乎太缺乏說服力了。
很早就有人懷疑“江郎才頸的真實性。古直《詩品箋》引張溥的話道:“江文通遭梁武,年華望暮,不敢以文陵主,意同明遠,而蒙譏才荊世人無表而出之者,沈休文竊笑後人矣。”意思是說,江淹生怕梁武帝妒忌,故意說自己才盡,這種情況不被後人了解,沈約知道了一定會笑話,因為沈約就有這樣的經曆。據《梁書·沈約傳》記載:“約嚐侍宴,值豫州獻栗徑寸半。帝奇之,問曰:‘栗事多少?’與約各疏所憶。少帝三事。出,謂人曰:‘此公護前,不讓即羞死/”沈約乃一代飽學之士,但在文人皇帝麵前卻唯有避讓三分,以免招致禍端。我們說他識時務也好,說他奉承也罷,“伴君如伴虎”卻是不爭的事實。因此古直認為正是因為如此,善為詩賦的江淹才“遭梁武,年華望暮,不敢以文陵主,意同明遠,而蒙譏才頸。江淹在梁武帝麵前不敢顯山露水,怕遭妒忌,故而推說“才頸,死後隻落得“少以文章顯,晚節才思微退,時人皆謂之才頸(《梁書·江淹傳》)的蓋棺之論。“江郎才頸一語自此成為嘲弄文人才思枯竭的口頭禪,江淹也受到曆代文人的譏訕。隻有遭際相近的沈約看破機關,曉得江淹不是真正的“才頸。
前後不一的裴矩
學涉經史,頗有幹局,至於恪勤匪懈,夙夜在公,求諸古人,殆未之有。與聞政事,多曆歲年,雖處危亂之中,未虧廉謹之節,美矣。
——《隋史》
裴矩其人,在曆史上是前後判若兩人的一個人。
裴矩初仕隋朝。他博學多才,隋文帝楊堅“甚親敬之”。隋煬帝即位後,裴矩繼續受重用,參掌朝政。逞能自傲,極而為暴,恣意妄為,根本聽不進群臣的批評。裴矩為固寵保身,對煬帝“無所諫諍,但悅媚取容而已”。然而,裴矩入唐後,似乎變成另一個人,他不但向唐太宗提出不少好主意,而且“遂能廷折,不肯麵從”。
裴矩在隋煬帝麵前是個佞臣,出了那麼一個壞主意,簡直是個罪人,死有餘辜。然而裴矩在唐太宗麵前,卻提出這麼一個中肯的直言批評,擺正了君臣關係,端正朝綱。直言敢諫,多出定國安邦之策,又為時人所稱道。
“古人有言;君明臣直。裴矩佞於隋而忠於唐,非其性之有變也。君惡聞其過,則忠化為佞;君樂聞直言,則佞化為忠。是知君者表也,臣者景也,表動則景隨矣。”司馬光的分析認為,不是裴矩品質上有什麼大的變化,而是君主變了。隋煬帝是昏君,昏君出佞臣;唐太宗是明君,明君出忠臣。好比華表與影隨的關係,陽光照射在華表木上,其投影必隨之而變化。正所謂:“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兵隨將轉”。
而有人卻不同意,他們根據裴矩在隋而佞在唐而忠的事實斷言,裴矩是一個複雜狡猾、見風使舵的曆史人物。隋煬帝愛聽奉承話,這個裴矩就千方百計地溜須拍馬,討得隋煬帝的歡心:“裴矩大識朕意,凡所陳奏,皆朕之成算。未發之頃,矩輒以聞。自非奉國用心,孰能若是!”主昏臣佞,這當然也是自然的。然而當他降順了唐以後,他很快發現,唐太宗和隋煬帝不是一路人,唐太宗為了帝位的鞏固,善納人言,“導之使諫”,於是裴矩又看準了風向,發揮了他的天才,搖身一變,成了常常“犯顏直諫”的諍臣。同樣受到唐太宗的誇獎:“裴矩當官力爭,不為麵從。倘每事皆然,何憂不治。”於是又博得一個“能臣”的榮顯。裴矩這種嫻熟技藝不僅騙過了當年的皇上,也騙過了後世某些曆史學家,忠佞都是由其本質決定的,皇帝的好惡原本隻是一個外因而已。
各有其詞,孰是孰非,讀者隻能自己選擇。暫時拋開這爭論不提,來看看裴矩的曆史貢獻。
裴矩是中國隋及唐初政治家,約生於梁太清元年(547年)或更早。原名世矩,因避唐太宗諱而去世字,字弘大,河東聞喜(今山西聞喜東北)人。裴矩一生最重要的活動是為煬帝經營西域。大業元年(605年)至九年間,他至少4次來往於甘州、涼州(今甘肅武威)、沙州(今甘肅敦煌),大力招徠胡商,向西域商人詢問西域諸國的風俗、山川地理、道路交通、政治情況。裴矩盡力搜集西域各國山川險易、君長姓族、風土物產等資料,繪畫各國王公庶人服飾儀形,撰成《西域圖記》3卷,記述了西域四十四國的國情,並記述了由敦煌為總出發點,通往西域諸國的三條商道,並別造地圖,注記各地險要,獻於煬帝。煬帝即將經營西域事宜悉以委任給他。矩引致高昌王麴伯雅、伊吾吐屯設等入朝,並積極策劃打擊西域貿易的競爭者——吐穀渾。五年,煬帝親征吐穀渾,拓地數千裏。
其實“沆”“瀣”是很純潔的
“沆瀣一氣”這個詞是用來比喻氣味相投的人連結在一起,現常 表示臭味相投的人勾結在一起,含貶義。很多詞語都有它自己的發展演變史,“沆瀣一氣”也不例外,它的演變史背後,隱藏了兩個人的辛酸,他們就是崔沆和崔瀣。
沆瀣一氣出自宋朝錢易的《南部新書·戊集》:“又乾符二年,崔沆放崔瀣,譚者稱座主門生,沆瀣一氣。”唐僖宗當政期間,有個叫崔瀣的人很有才華,參加了長安的公務員考試。考試考得非常好,閱卷老師崔沆非常滿意,給了一個高分,錄取了崔瀣。崔瀣在錄取名單裏看到自己的名字,非常激動,按照慣例和其他被錄取的人一起去拜訪閱卷老師,到了之後一聊起才發現原來閱卷老師也姓崔,更巧合的是“沆”“瀣”二字合起來是一個詞,都表示夜間的水氣和霧露。於是,喜歡八卦的人就把二個字合在一起編成兩句話:“座主門生,沆瀣一氣。”意思是,他們師生兩人像是夜間的水氣、霧露一樣彼此交融,連在一起,但原句絲毫沒有貶斥這對師生的意思,隻是流露出二人同姓,名字又都是水霧“同氣”,感到實在巧合得有趣!
沆瀣一詞並不是什麼貶義詞,夜間的水氣霧露,原本多麼純潔,崔沆和崔瀣原本也是多麼純潔的兩人,可自從這麼一巧合之後,八卦越來越多,最後將“沆瀣一氣”漸漸流傳成了一個貶義的成語,與“臭味相投”成一家人了!
憑李白也敢說海量?
“李白鬥酒詩百篇”,說起李白,你的腦海裏肯定湧現的是一個一手拿酒壺,一手執筆,對月吟詩的詩仙形象。“酒入豪腸,三分嘯成劍氣,七分釀成月光。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對於李白,沒有人敢,也沒有人願意將他與詩,與酒,與月劃清界限。酒在李白的生活裏,即使是“五花馬,千金裘”,也不如其珍貴,甚至民間還有李白金牌換酒的傳說。姑且不論其真假,但酒對於李白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了。
在古代作品裏,我們常常可以看到古人慷慨豪飲的描寫,動不動就是數鬥。李白的一生都離不開酒,“將進酒,杯莫停”對於李白來說才是人生莫大的幸福所在。可是李白真的那麼能喝嗎?為什麼他喝那麼多卻沒有酒精中毒的危險?
首先我們來探討一下李白在當時的酒量。
曆史上李白嗜酒的證據多的是,但能證明其酒量到底有多大的卻是寥寥無幾。在杜甫《飲中八仙歌》提到賀知章“汝陽三鬥始朝天”,“李白鬥酒詩百篇”,“焦遂五鬥方卓然”,從這對比來看,李白並不是最能喝的人,還有人喝上個三鬥五鬥的跟玩似的,比李白的“鬥酒”強多了。
接下來,我們來看看李白這個“鬥酒”到底有多少。
鬥是舊時的一種計量工具,現在已經很少人用鬥了。我們曾經見過的鬥,一般是稱量糧食的工具。一鬥大約是50斤糧食。誰要是喝一鬥酒,酒量自然是大得驚人。古時候量酒用的也是鬥,但是跟現代稱糧食的鬥並不是一回事。《詩經·大雅·行葦》有“酌以大鬥,以祈黃考”,朱熹注:“大鬥,柄長三尺。”古代的三尺,也就是現在的二尺多一些。大鬥如此,小鬥不用說就更小了。從出土的青銅鬥看,也就是現在家裏飯勺大小,一鬥的容量也就是現在常用的一個玻璃杯的容量而已。《史記·滑稽列傳》齊威王問淳於髡能喝多少酒,淳於髡答:“臣一鬥亦醉,一石亦醉。”在這裏,“鬥”與“石”,是相對的,“一石”,是說喝得很多,那“一鬥”自然就沒有多少了。
最後,我們來查查李白時代喝的酒到底度數有多高。
在唐朝,白酒還沒真正出現,目前流行的白酒的釀製技術到元朝才漸漸成熟,在明清時代,白酒才逐漸成為中國人餐桌上的主角。一般認為,中國的酒有5000年以上的悠久曆史,中國最初釀酒以生長黴菌為主要微生物的酒曲為糖化發酵劑,釀製方法和口感上接近於今天的米酒。從沈括在《夢溪筆談》裏記載的幾種唐代的釀酒方法來看,成品酒的酒精含量當在3%到15%之間,近似現在的熟脾幹啤或者加飯酒。既然度數不高,那喝上個一鬥半鬥的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由此可以看出,李白的酒量,在今天來說,其實並不能說是很高的,但這並不影響李白與酒之間結下難解之緣。從李白的詩作來看,他喝酒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求醉,更不追求喝進肚裏多少,而是借酒抒情,借酒發泄。李白的一生,既洋溢著酒的氣息,又散發出愁的滋味;他借酒來澆心中之塊壘。有什麼辦法呢,酒是他憂愁時惟一的解藥。他視酒為精神上的救星。不管其酒量有多大,他對酒的這份深情,是一般人無法達到的。
潘仁美:我不是奸臣!
在傳統劇目《楊家將》中,潘仁美以大奸大惡的形象出現,他陷害忠良,賣國求榮,成為與南宋秦檜不相上下的奸之大者。隨著“楊家將”的故事傳遍千家萬戶,潘仁美“奸臣”的形象也就形成了一個曆史的定位了。在大家的印象中潘仁美肯定是個大奸臣,而曆史上原型的潘美卻與之相反,是個大忠臣。 北京曆代帝王廟初建時,配享北宋皇帝的功臣有兩位,一位是史稱“良將第一”的曹彬,另一位是潘美。這個潘美,就是《楊家將》中潘仁美的原型。一代開國元勳,竟被傳成了奸臣,潘美真的是有苦難言。
事情是這樣的:雍熙三年(986年),遼軍以十餘萬兵力大舉入侵北宋,宋太宗決定大舉北伐,西路軍以忠武軍節度使潘美為主、應路行營都部署楊業為副,西上閣門使、蔚州刺史王侁,軍器庫使、順州團練使劉文裕為護軍,與遼兵接戰於朔州。在這幾人之中,王侁具有特殊的身份。他是隨軍護軍,有直接上書皇帝的特權,負有為朝廷提供軍情的責任,因此,他不是統帥的下屬,而是皇帝安插在邊關的耳目,統帥對他也必須禮讓三分。而楊業的身份也有些特殊。楊業原為遼國盟邦北漢政權的大將,雖然歸降以來也戰功赫赫,可他畢竟不是根紅苗正,受到蔑視和排擠也在情理之中。護軍王侁令副帥楊業進軍,楊業明知出兵必敗但卻不敢違抗命令。一邊是副帥,一邊是皇帝派來的護軍,潘美隻有裝聾作啞,聽任楊業出戰。出兵前楊業與王侁、潘美等約定,請他們在陳家穀口安置伏兵以待接應。王侁等在陳家穀口設置了伏兵,但一直等到中午,沒見楊業到來,便以為是楊業戰勝遼兵,乘勝追擊去了,於是帶兵離去。潘美對王侁的撤兵曾加以阻止,但態度不夠堅定,畢竟王侁身份特殊,所以王侁還是撤兵走了。直到黃昏時分,楊業才帶領殘部按原先約定來至陳家穀口,可陳家穀口早已人去樓空。最後軍士傷亡殆盡,重傷被俘後,楊業歎息說:“朝廷待我甚厚,本當討敵安邊,以報國家,不料被奸臣所逼,致使王師敗績,我還有什麼臉麵活著呢!”最後絕食而亡。與楊業一起戰死的,還有他的一個名叫楊延玉的兒子。楊業犧牲後,宋廷給潘美貶官三級,將王侁、劉文裕等革職罷官。旌表楊業“盡力死敵,立節邁倫,誠堅金石,氣激風雲,求之古人,何以如此!”
楊業的死,潘美身為統帥,未能有力節製王侁的輕敵妄動,確實有不可推脫的責任。但是如果說把責任全部都歸結於潘美,這也不能不說是有失公允了。因為潘美雖然身為統帥,但王侁是隨軍護軍,有直接對皇帝提供軍情的特權,身份特殊,不是統帥的下屬,潘美對他隻能尊重。據《宋史·王侁傳》記載,王侁字秘權,開封浚儀人,其父王樸,曾任後周樞密使,因上籌邊之策而名噪一時。王侁雖係名門之後,本人也有戰功,但其為人“性剛愎”,“以語激楊業,業因力戰,陷於陣,侁坐除名,配隸金州”。楊業之死,王侁的原因應該更大。
潘美是北宋的開國功臣,宋史對潘美的評價很高,即使要讓潘美來承擔責任,也完全不至於到陷害忠良、賣國求榮的地步。 被說成是奸臣,這與民間輿論的力量是分不開的。楊業是個悲劇英雄,是封建道統下的楷模形象。英雄的光輝需要有反麵人物的反襯,而潘美正好很不幸地成了這個反麵人物的最佳人選,明朝的一本《楊家府演義》,將潘美的功績從人們的腦海中抹除殆盡,取而代之以一個大奸大佞的“潘仁美”。
包相爺升官
清心為治本,直道是身謀。
秀幹終成棟,精鋼不做鉤。
——包拯《書端州郡齋壁》
傳統戲中,包公經常 被稱為“包相爺”,相爺就是宰相,其實包拯從來都沒有做過宰相。
在中國古代政治體製中,宰相製度居於核心地位,是聯結政治製度各部分的中心環節。從宰相製度的興廢看,其起源甚早,而且複雜多變。宋朝處於宰相製度的調整期,正副宰相同設,多相並行,編製也不固定。很明顯,“多相並行”的目的在於分散相權。 北宋前期,中書門下的長官為正宰相,亦稱“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副宰相稱“參知政事”。後來參知政事與正宰相基本無差別,使正宰相事權更為分散。宋太宗後,一相四參或二相二參是常事。但宰相製度無論怎樣調整,皇權與相權之間的矛盾都無法得到徹底解決。因此,在宋朝,在文武百官心目中,宰相之職近於雞肋,食之無味且有些危險,棄之卻心有不甘。
包拯是北宋天聖五年(1027年)進士。宋景祐四年(1037年),任天長(今安徽天長)知縣,後調任端州(今廣東肇慶)知州。回京任監察禦史裏行,又改監察禦史。包拯曾七次上書彈奏江西轉運使王逵,並嚴厲批評宋廷的任官製度,朝野為之震動。皇祐四年(1052年)被改任為龍圖閣直學士,因此包拯又被稱為“包龍圖”,但這隻是一個虛銜,後來包拯又被調往地方。直到嘉佑元年(1056年)十二月,朝廷任包拯為開封府知府,他於次年三月正式上任,至三年六月離任,前後隻有一年有餘。但在這短短的一年時間裏,他把號稱難治的開封府,治理得井井有條。包拯敢於懲治權貴們的不法行為,堅決抑製開封府吏的驕橫之勢,並能夠及時懲辦誣賴刁民,贏得了百姓的愛戴和敬仰。
宋嘉祐六年(1061年),官至樞密副使,這是包拯仕途中的最高職位,次年五月病逝,“京師吏民,莫不感傷”,歎息之聲,大街小巷都可聽得到。
很顯然,包拯擔任過的最高行政職務是樞密副使,也就是樞密院的副長官。樞密院是管理軍國要政的最高國務機構之一,樞密使的權力與宰相相當。因此,雖然包拯沒有擔任過宰相職務,其擔任過的最高職位是樞密副使,後人稱為“包相爺”也不算太錯,因為這個樞密副使雖然不是宰相,但其實權實際上已經和宰相相差不遠了。
為陳世美平反
誰都這麼覺得,陳世美是一個符號,他代表了天下所有薄幸負心的男人,傳統戲曲《鍘美案》就是證明。在該劇中,陳世美欺君罔上,拋父棄母,殺妻滅子,最終為正義的化身包拯所正法,永遠釘在了道德的恥辱柱上。
傳統戲劇中的陳世美,自報家門是“湖廣均州人氏”。據《均州誌·進士篇》記載:“順治十二年,乙未科史大成榜,陳年穀,官貴州思石道兼按察司副使布政司參政。”又據《湖北曆史人物辭典》(湖北人民出版社1984年出版)記載:陳世美,清代官員。原名年穀,又名熟美,均州(即湖北均縣,現丹江口市)人,出身於仕官之家。清初遊學北京,順治八年(1651年)辛卯科進士。初任河北某地知縣,後因得康熙賞識,升為貴州分守思仁府兼石道按察使,兼布政使參政。據1992年在丹江口市發現的有關陳世美的碑文記載,陳世美是一個為官清廉、剛直不阿、體察民情的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