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我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要回東城。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傅令薑緊張兮兮的看著我,然後去按對講,護士很快進來,大致替我檢查了一下,說隻是傷口太多,沒什麼大礙,還說隻要不做劇烈動作就不會裂開,臨走之前又看了傅令薑一眼,叮囑了他一句,“讓病人多休息。”
就是這句話,使我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與電腦和手機絕緣,我的手機被傅令薑隨身帶著,有電話他接,有消息他看,偶爾看到好笑的就會講出來讓我聽一聽,美其名曰“隔空互動”。
隔空互動個鬼……我翻了個白眼兒,叫傅令薑:“喂。”這話要是放到從前,給我十個膽兒我也不敢這麼和他說話,每次都是老老實實的叫“令薑哥哥”,這個稱呼十多年一直都沒變,小時候這麼喊從沒覺得哪裏不妥,等到後來越長越大,這四個字就變得異常的難以啟齒,但偏偏又因為叫習慣了一時難以改口,想連名帶姓的叫……我媽還不同意,說我沒大沒小。如今這聲“喂”無比嫻熟的叫出口,反倒像是卸下了千斤的枷鎖,特別舒坦。
當然,傅令薑不這麼想,所以他皺著眉頭看向我:“又怎麼了?”
我指了指被他放在沙發上的那本書:“麻煩遞我一下。”我在叫過他“喂”以後,下一句總要帶一點類似於“麻煩”、“請”之類的字眼兒,有句話不是說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天下武學皆相通,我這麼用應該也勉強算是點題。
“你需要多休息。”傅令薑坐在沙發上沒動。
“但是我無聊。”我徒勞的與他對峙,心裏憤憤的想,要不是我行動不便,至於這樣請示似的麼!
“我念給你聽。”傅令薑這樣說完果然撈起那本書,隨手翻開一頁,看了一眼,念道,“費爾米娜,我為這個機會等了半個多世紀,為的是再一次向您表達我的誓言,我永遠愛您,忠貞不渝。”他讀的很慢,不像是讀給我,倒像是在讀給自己聽,反反複複,就是這麼一句話。
我終於忍不住對他說:“你是複讀機嗎?”
“你不覺得這句話……很美嗎?”他這樣說的時候向前傾身,手肘撐在膝上,用手豎著支起書,下巴抵在書脊,“這樣輕而易舉就將愛說出口……”他說到這兒忽然直起身向後仰,重新靠回沙發上,隨手將書闔上,像是在感歎,“能有機會說出口,本身就是一件很美……也很幸運的事。”
我幹巴巴的開口,“你其實也沒讀過這本書吧?”
“你怎麼知道?”
“猜的。”我以一個非常別扭的姿勢靠在床上,倒不是我不想動,而是我怕疼,“萬一是這個人憋了大半輩子的話,覺得再不說出口就沒機會了,所以破釜沉舟拚死一搏呢?”我順口胡謅。
傅令薑聞言失笑,他說:“如亦,在討論外國文學上,我們倆還真是半斤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