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姬長傾臉色並不好看,還道:“你的意思是,隻要本王不在,你就會和別的男人一起把臂同遊?”
得,氣得都不說“我”,開始自稱“本王”了。
容搖光也隻好道:“臣女絕沒有這個意思。臣女自知有婚約在身,避嫌還來不及,如何能與他們同遊?”她也不說是他太過敏感才會誤會,隻一味地把錯擔在自己身上,姿態放低到極點,“是臣女的錯,沒有第一時間認清自己的身份,惹殿下生氣,您想怎麼懲處都可以,隻求您不要再氣了。”
她這樣誠誠懇懇地認錯,姬長傾神色緩了緩,道:“罷了,推我去臨水亭看燈。”
“是。”
雲崇依言把位置讓出來,讓容搖光推輪椅。
這輪椅又大又笨重,似容搖光這樣的妙齡少女短暫地推一推還好,時間長了,非得累到手都抬不起來。
幸而她是武者,有內力傍身,百來斤的東西扛在肩上都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跑上個幾裏地,否則她就是想推,姬長傾也絕不會讓她推。
誠如尤思琴所說,此時園內各處都點了燈,燈下觀景,比剛入園時看到的景色還要更好。容搖光推著姬長傾慢慢走著,看著,等到了臨水亭,他讓她停下,又讓雲崇去取花燈來。
鄴京人有在上元節放花燈的習俗,剛才他們沿著江岸一路行來,江麵上飄著的花燈多到不知凡幾。偶有被碰撞得翻了邊兒的,岸邊也會有宮女用長長的竹竿將其挑起,好讓花燈繼續飄下去。
雲崇很快就取來花燈。
他取了除去兩位主子的,連在暗中跟著的雲沐都能放一盞。
放花燈前,要先在裏麵的花箋上寫下願望,抑或是祝福語、幾句詩詞。寫好後,把花箋卷好放回去,這才能點燃蠟燭,將燈放入水中,讓它隨著水流慢慢飄下去。
至於放了花燈後,願望能不能實現,祝福會不會送到,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雲崇拿來的筆不少,連著墨硯也端了一台。兩位主子先寫,不知他們是心有靈犀還是怎樣,竟都沒寫願望,隻分別寫了兩句詩,便要把花箋放回燈裏。
“你寫的什麼?”
容搖光還沒拿燈,手裏的花箋就被姬長傾打開來。
他一看,“遊伎皆穠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正是蘇味道《正月十五夜》的下半首。
——果然是心有靈犀。
他忍不住地想,他和容搖光,合該天賜良緣,天生一對。
見他神色微妙,容搖光不由道:“殿下,莫非我哪裏默寫錯了?”
“沒有。”他把花箋還給她,轉而打開自己的給她看,“真是巧了,我寫的是上半首。”
《正月十五夜》上半首,“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正正寫在姬長傾的花箋上。
容搖光看了,心中也生出一些微妙的情緒。
於是便笑了笑,笑容柔軟,語氣亦是柔軟:“是的殿下,這確實很巧。”
豈料姬長傾臉色並不好看,還道:“你的意思是,隻要本王不在,你就會和別的男人一起把臂同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