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按了按胸口,心髒跳得極快,他真的動心了。
他想,如果此時被她以這般姿態看著的人,是他該有多好。
他還想,他總覺得他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她,否則這一見傾心,再見鍾情,三見銷魂的事,何以會出現在他身上?
寧修言向來自詡是個風流人物,見過的美人堪稱不計其數,這世上絕不會有人能讓他動心。可時至今日,他感受著自己的心跳,半是訝然又半是疑惑地想,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是這樣遠遠地望著她,看她和別人說話,看她對別人笑,他卻不敢上前,隻能暗暗關注著她,試圖感受到她的喜怒哀樂。
——這不對。
寧修言不屑地想,什麼隻敢遠觀不敢近焉,這全然是懦夫才有的勾當。換作是他,看上誰便去爭取,想要誰便去努力,談何不敢靠近?
心中雖這樣想著,腦子裏卻不知為何又多出一道反對的聲音來。
那聲音不停地重複道,你不敢的,你不敢的,你不敢的……
你不敢的。
你不敢的!
於是再暗忖了一番,又對比了一番,寧修言心道,他確實不敢。
畢竟現在和容搖光說著話的,可是寧王——
他敢捋任何人的老虎須,獨獨不敢捋這位主兒的。
若捋了,甭說能不能靠近容搖光了,他能不能在這位手中活下來,都還是個問題。
這樣想著,心髒的鼓動總算稍稍平息了下來。恢複冷靜的寧修言看著那位主兒接了容搖光遞過去的燈,然後對她說了句什麼,她便斂了笑起了身,恢複了平常模樣。
寧修言看得眼酸。
她要是能對他笑笑就好了。他又想,見了幾次了,還一起吃過飯,她就從沒對他笑過……
她要是隻對他一個人笑該多好。
八角琉璃燈已經名燈有主,餘下的還沒猜的幾盞燈,已是無法引起眾人的注意了。
尤思琴這時出聲道:“晚膳已經備好,諸位還請隨我前去紫雲樓用膳。於樓中賞夜下水中燈景,也不失為一件妙事。”
於是眾人便離開水殿,往紫雲樓而去。
紫雲樓坐落在芙蓉園的最中心,其恢弘大氣、金碧輝煌,看得無數人皆是讚歎不已,感慨不愧是赫赫有名的皇家禁苑,此等建築,當真比他們看過的任何高樓都要豪奢上幾分。
登高憑欄而望,前方曲江之上燈盞星星點點,江邊有許多百姓正沿岸而行,恍惚間似有歡聲笑語遙遙傳來,偶有幾簇焰火在夜空中綻放,這裏的景色果真妙極。
便在這般妙極的景色裏,眾人互相落座,宮女開始傳膳。
膳食皆是宮中尚食局所做,精美非常,味道也是極好。公子們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貴女們也你言我語,談笑風生,氣氛和樂之至。
獨上首的太子和太子妃並未將重心放在膳食上,而是時不時地打量著某位貴女或公子,正是要為自己選側妃和妹夫。
他抬手按了按胸口,心髒跳得極快,他真的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