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暗中猜測是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他這個向來有些天真的姐姐居然能變化得如此厲害,變得說話做事都與以前大不相同,卻又不會讓人覺得突兀,是種恰到好處、他和大家也都樂見其成的變化。
可這樣的樂見其成,是建立在容搖光心有鬱結之上。
他想問,想勸,但終究什麼都沒做。
他知道她想保護他,不想讓他牽扯進父親失蹤的內幕裏。可是,怎能說不牽扯就不牽扯?他早已經牽扯進來了——
否則,一代將門世家,何以會出了他這麼一個解元?
而他中了解元,居然也無人打壓於他?
到底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寧王這個旁觀者看得最為清楚,知道他們將軍府已經今非昔比,走不了武,那就走文。倘若文也走不了……
容玉衡還在想著,就感到臉又被人捏了捏。
捏他臉的人道:“那你還不快叫姐夫?”
嘴角再度被扯得咧開,他剛要說話,就聽候在書房外的侍從道:“容大小姐醒了。”
於是他腳尖一轉,準備過去。
不過還是沒忘了麵前這個準姐夫:“殿下要一起嗎?”
“不了。”姬長傾鬆開手,淡淡道,“本王要是一起了,你更不會喊姐夫。”
這話一說,容玉衡唇角一抿,露出和容搖光一模一樣的小酒窩來,顯然對準姐夫的識時務感到非常滿意:“那微臣就先過去了。”
說完行了個半禮,轉身出了書房。
目送小孩離開,姬長傾道:“如何?”
他並沒有指名道姓,可侍從明白他是在問自己,當即便答:“後生可畏。”
得了這四個字,姬長傾靜坐片刻。
待到隔壁收拾好,早飯也一樣樣地呈過去,他才有了動靜,轉頭看向牆上的水墨畫。
這一眼看得十分深刻,好像他早就知道那水墨畫背後藏著什麼東西——
好像在容搖光進去之前,他就已經知道那被姬歸晏找了許多年的三本書,就藏在那副畫背後的密室裏。
但他終究什麼都沒有做,隻讓侍從把他推到隔壁臥房。
過去一看,容搖光臉色還是有些蒼白,整個人從裏到外都透著難得的孱弱和疲憊之態。好在火毒發作時生出的那些紅暈已經淡下去了,盡管氣色不大好,至少沒先前那般狼狽了。
見姬長傾過來,才從毒發中緩過來的容搖光沒什麼力氣,隻向他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他沒介意,開口問了句:“好點了?”
容搖光輕輕“嗯”了一聲,他便沒再說什麼,開始用飯。
他動筷,姐弟兩個也跟著動筷。
到底是多了個外人,以往容玉衡都是一邊吃飯一邊和姐姐說笑,這回愣是半個字都不吭。
坐姿也規矩極了,眼神更是肅重,仿佛他吃的不是家常菜,而是極其珍貴的龍肝鳳髓,能吃一口就是無上的榮幸。
看他如此姿態,姬長傾對容搖光說道:“你這廚子手藝不錯。”
容搖光答:“是跟臣女一起從豐州回來的。殿下要是喜歡,回頭臣女讓她寫一份菜譜。”
他甚至暗中猜測是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他這個向來有些天真的姐姐居然能變化得如此厲害,變得說話做事都與以前大不相同,卻又不會讓人覺得突兀,是種恰到好處、他和大家也都樂見其成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