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經》中上帝創世活動的記載,其意義在於一切自然物都被有法則、有秩序地創造出來,這一關於宇宙生成的神學斷言,使西方人較早地擺脫了人從屬於自然或者對自然的依賴關係,從中獲得了相對獨立的地位。不僅意味著人類與自然萬物的平等關係,可以不對自然頂禮膜拜,還由於上帝是按照自己的式樣造人,人的理性智慧往往能獲得與上帝同等的力量,不但擺脫了原始狀態的無知,並為人類的發展帶來了可能。從中獲得的基本信念是,人的職責是運用理性去發現宇宙的秩序與法則,從而可以成為自然界的統轄者。由是,宇宙萬物成為人類探究的對象,成為中世紀歐洲文化有關創造衝動的基礎,甚至顯示出基督教信仰與西方科學理性之間的聯係,成為近代科學發展的一種潛在動力和重要的精神源泉。 中國古代社會及宗教文化中少有創世神話,不見西方創世主的影子,在天人合一宇宙觀的引導下,以服從自然為神明,以忠於君主為天職,不存在什麼人的獨立性,更沒有天與人之間需要訂立契約的思維路徑。宗教的世俗化傾向,尤其是儒教,往往將靈魂與身體合一,將神聖與世俗混同。於是,神權與王權也融為一體,乃至傾向於對世俗權力的崇拜和依附,其中以“天子”為號稱的皇帝,儼然已成為人民頂禮膜拜的主要對象。
基督徒相信,人的存在是有限的和罪性的,身處罪惡深淵的人類要改變身份,進行重新塑造,就要靠信仰,人隻能把得救的希望寄托於彼岸的上帝,隻有上帝的恩典才能使人獲救。對人來說,真正的幸福是彼岸天國的永生,而不是今世有限的感官快樂和世俗欲望的滿足。基督教要求人們為天堂而不是為現世的幸福而努力,不要貪求世俗欲望的滿足,要求人們首先不是順應世俗世界的秩序,而是聽從超越的神聖世界的召喚,服從上帝的意誌。
在中國上古社會的思想領域中,神的超驗世界的有關理念沒有得到順暢的發展,周禮展示的主要是人倫社會秩序。其“天人合一”宇宙觀以為:天人同體、天人同序、天人同質。在這一宇宙觀統帥下出現的百家爭鳴,雖然各流派不同程度地承認天命觀,但極少討論彼岸和來世,沒有此岸世界與彼岸世界的明顯對立觀念。儒學是一種政治倫理學說體係,為帝王統治提供了較為合意的道德準則與行為規範,最終由一種民間的政治倫理學派逐漸轉化為一種國家的準宗教。儒教要求人們服從世俗政權製定的秩序,沒有對超驗的神聖價值與美好天國的追求。道教世俗化趨向也從一開始就相當濃厚,其眾神都是世俗社會的反映,它的終極理想並不是神聖的彼岸世界,而是追求永生成神的途徑。所以,人的生死問題是其信仰的根本原因,往往把人生的永恒與世俗生活的滿足放在優先的位置。佛教在中國的曆史旅程,實為不斷適應世俗統治要求進行自我改造的過程。佛教與儒家思想在倫理道德方麵存在比較尖銳的矛盾,不時爆發爭論,數百年間時有起伏。唐朝以後,佛教在儒家的挑戰麵前,節節敗退,妥協退讓的色彩愈來愈濃烈。同時,朝廷也屢屢發布詔令,根據禮製強製僧尼接受儒家倫理準則的約束。這樣,佛教隻得全麵屈服,而向中國主流意識形態認同,援儒入佛,宣揚儒佛合一,忠孝仁義,把儒家的價值取向作為佛教的價值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