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蘇看了看雙眼紅通通的侯小燕,輕描淡寫的說,“那就讓她在咱們家呆著,誰說她又非得去和那群人瞎掰扯?”
侯小燕搖搖頭,“我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嗎?再說我心裏始終有愧!他的死,我肯定是脫不了幹係的!我欠他的!我就是怕他家裏人瞎攪和,可我確實想彌補一下我的錯!”
老蘇瞅了瞅侯小燕,嘿嘿一笑,“你們這些大學生,腦子就是發死。你聽過一句話沒有?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誰又能證明他真的是因為這個事死的?就算這件事有你的責任,到底有多少?10%?20%?誰拿皮尺量的?你想著一人做事一人當,他們可想著把你抽筋扒皮做了湯。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還彌補你的錯,你也不想想,這裏頭有你的錯嗎?”
侯小燕聽著老蘇說的在理,卻又不大明白他的意思,迷茫地望望老蘇,又看看珍珠。
珍珠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就怕他家裏人不依不饒,我們可跟他們耗不起!”
老蘇冷笑笑,“他們不依不饒,這回咱們也能不依不饒。不就是看誰更不講理嗎?這事兒你倆就不用出麵了,遇到點事兒就會哭哭啼啼,就能壞事,別的幹不了。我找人處理一下吧!”
見丈夫難得的表了態,珍珠心裏暗喜,便囑咐小燕,把史文波的電話號給老蘇,至於他怎麼聯係,怎麼處理,暫時先不要過問。侯小燕心裏感激,卻仍架不住心裏頭七上八下。她想對老蘇笑一笑以表感謝,隻是這笑容扯到嘴邊,卻忍不住嘴角一歪,又哭出聲兒來。老蘇迷茫地看著小燕,對著珍珠問,“怎麼了這是?怎麼又哭開了?我哪句話說錯了?”
珍珠忙說道,“不是你說錯了話。這事現在網上有報道了,估計現在雜七雜八的網站轉載的也不少。這要是真的傳開了,麻煩可就大了。別的不說,小燕的名聲就受不了啊。”
老蘇歎了口氣,“這個就不好弄了。什麼事一摻和到曝光,基本上都遮不住。我頂多能找找人問問能不能別繼續在網上傳下去,別的也沒辦法。不過我說,現在多少人想出名都出不了,你借著這個機會,知名度也有了,這可是多少人眼熱的事啊!”
珍珠有些生氣,瞪了一眼老蘇,“什麼時候了,你還沒個正經?這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老蘇對珍珠笑了笑,深深地看了一眼小燕,正色道,“剛才的話算我沒說。不過都這時候了,我勸你,也隻能自己擺正了心態。別人說什麼,你就當是狗叫,別去理會。不管到什麼時候,路都是你自己走的,你吃香的喝辣的,別人不知道,你吃苦受累,也沒人替的了你。所以他們愛說什麼,就由他們去說!你走好自己的路就成!就算他們茶餘飯後都拿你取樂,由他們去!你也非得這樣,才能把這事扛過去。”
小燕無助地點點頭。她明白此時的自己必須要足夠的心理強大。可是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夠強大到足以麵對家裏人的責問和質詢。她不敢想象那副場景。那將是她一生為之蒙羞的時刻。
不知老蘇究竟用了什麼辦法。侯小燕再沒接到過史春紅的電話。他們仿佛從沒出現過一樣,悄悄地消失在她的生活中。讓她心驚膽戰的“史文波”三個字,一直沒有出現在手機來電顯示的界麵上。然而讓她揪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萬秀芬的從天而降讓她暫時的平靜被擊的七零八落。
在看到那個北京區號的座機來電時,她本不想接電話。這幾天已經有好幾個媒體的記者給她打過電話,要就史文波猝死的事進行深度采訪。不知道他們從哪裏搞來了她的手機號,有的言語客氣,有的誠懇,有的話帶揶揄,但無論是哪一個人的來電,都足以讓她心驚肉跳好半天。這天她以為又是哪個記者的來電,但當她不勝其煩的按下接聽鍵時,卻聽見母親的聲音傳了出來,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你怎麼能辦出這種事兒啊!你讓我沒臉了啊你!你怎能做下這樣的事兒啊你啊……”萬秀芬的聲音帶著哭腔,帶著悲愴,從手機裏劈頭蓋臉地傳了出來。
侯小燕隻感覺渾身冰冷,兩道眼淚嘩地流了下來。萬秀芬繼續喊道,“你怎麼不在家!我來北京了你知不知道!你幹的這好事你,你出名了你知道不!現在你可露臉了,現了大眼了!你讓你媽怎麼活?你讓我怎麼有臉活啊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