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間,最重要的雜劇作家是楊潮觀(公元1712—1791年),字宏度,號笠湖,江蘇金匱(今無錫)人。官居四川邛州時,得卓文君妝台舊址,乃建吟風閣,廣征文人吟詠其間,且令優人搬演自編雜劇於其中,作為紀念,輯為《吟風閣雜劇》四卷,包括32個短小精悍的單折雜劇,大都取材於曆史、神話或當代故事。或歌頌耿介高尚之士.或表揚廉潔儉樸行為,或闡述為官之道,或揭露鞭撻統治者的虛偽、貪婪、霸道,或譴責不義戰爭,大都具有諷喻勸懲作用。他還特地仿照白居易《新樂府》的作法,在每個雜劇前麵附上小序,說明創作動機。他的雜劇結構嚴謹,文詞精煉,案頭場上兩得其便。32個單折劇之中,常為人樂道的有《發倉》、《二郎神》、《罷宴》、《偷桃》、《荀灌娘》等,堪稱清雜劇的壓卷之作。
《發倉》演黃門官汲黯往河東撫恤災民,途經河南,發現當地連年荒歉,百姓忍饑挨餓。驛丞女兒賈王香勸說汲黯從權矯詔,持節發倉,救活了數百饑民。這出戲真切地描寫了災區黎民百姓的痛苦和官差的凶殘,提倡當官應與民作主,不要唯上是從,而應權宜行事。
進入明代,統治者大興文字獄,力倡程朱理學,規定“四書”(《大學》、《中庸》、、《孟子》)、“五經”(、《尚書》、、《禮記》、《春秋》)為士子必讀教材,強化八股取士的科舉製度。詩壇上出現了歌功頌德、粉飾太平的“台閣體”。雜劇創作進一步宮廷化、貴族化。明初的雜劇作家隊伍,主要是藩王朱權(寧獻王)、朱有燉(周憲王)及周圍禦用文人。作品主要是神仙慶壽、美人賞花、金童玉女、月令承應之類。少量的水滸戲、妓女戲也被閹割、削弱了積極的社會內容。此期的雜劇代表作是朱有燉的《誠齋樂府》,流行頗廣。
明中葉,王九思、康海、徐渭的出現,為日漸衰頹的雜劇藝術注入了新鮮血液。王九思的《杜子美沽酒遊春》借古人酒杯澆心中塊壘,借杜甫之口痛罵時相,“詞氣雄宕〔dang蕩〕,固淩厲一時”(王驥德《曲律》)。康海的雜劇《中山狼》取材於馬中錫的寓言小說《中山狼傳》,搬演婦孺皆知的東郭先生救狼卻險些被狼吞吃的故事。據傳有所影射,但客觀效果已遠遠超出作者的創作動機。這出寓言劇的意義不在於抒一己之憤,或鞭撻某個忘恩負義之人,而在於總結同邪惡勢力鬥爭的經驗教訓。說明對邪惡不能有絲毫的憐憫和慈悲,必須除惡務盡。此劇結構完整,情節緊湊,曲白生動,在典雅駢儷之風籠罩的雜劇劇壇上,顯得十分清新可喜。
《雌木蘭》演花木蘭女扮男妝,替父從軍,立功後回鄉,嫁給五郎的故事,塑造了馳騁疆場、殺敵立功的巾幗英雄形象。嫦娥變金剛,金剛變嫦娥的故事非常具有傳奇色彩。
《二郎神》演李冰父子擒龍鎮水、為民除害的故事,頌揚了降龍伏虎的英雄二郎神,闡明了人定勝天的道理。
徐渭的雜劇不受北雜劇體製的局限,曲不分南北,折可多可少,別開生麵,獨樹一幟。其筆力雄健,文辭酣暢,具有濃鬱的浪漫主義色彩。湯顯祖稱他為“詞壇飛將”。
徐渭還寫過《歌代嘯》雜劇(一說托名徐渭),演李和尚偷了張和尚的帽子,卻讓張和尚去頂替奸情罪。州官奶奶因為吃醋,在後堂放火。老百姓點燈救火卻被處罰。這是一出具有嚴肅思想內容的滑稽鬧劇,通過荒誕的情節、漫畫式的人物,揭露了黑白顛倒的荒謬現實。使“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句諺語形象化。其嬉笑怒罵、冷嘲熱諷的筆觸,比《四聲猿》更為鋒芒畢露。
《四聲猿》包括四個短劇。其中,《狂鼓吏》演禰衡死後,在陰間受判官之請,重拘曹操之魂,重演生前擊鼓罵曹的情形。禰衡在堂上傲然擊鼓,一一列舉曹操罪狀,痛罵權奸的狠毒、偽善、狡詐、陰險、沉溺聲色、草菅人命、借刀殺人等罪惡。“其辭如怒龍挾語,騰躍霄漢間”(陳楝《北涇草堂曲論》),寄托了作家深沉的哀怨和無邊的憤懣。
晚清時期,雜劇創作又出現了小高潮。阿英《晚清戲曲小說目》共收錄雜劇40種,其中有的歌頌民族英雄,有的揭露帝國主義侵華罪行,有的提倡婦女解放,被譽為“慷慨激昂,血淚交迸,為民族文學之偉著,亦政治劇曲之豐碑!”(鄭振鐸《晚清戲曲錄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