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靈魂的舞蹈(1 / 2)

我的創作的發展階段基本上可以按年代劃分。 《蒼老的浮雲》《公牛》《曠野裏》等,是我早期作品中最為精致的代表作。作品當中可以看出靈魂的分裂已經開始,分裂的兩個部分以男女主人公的形式展開對話,他們之間的糾纏與扭鬥推動作品的發展。男主人公往往以表層的、生命的形式表演著肉體的尷尬處境;女主人公身上則凝聚了千年不滅的精神,就像一種奇跡般的存活。二者既對立又互為依托,構成完整的靈魂的風景。這種風景由於離外部或世俗較近而顯得色彩較濃, “人間煙火”味也較重。 《在純淨的氣流中蛻化》這一篇是一個轉折,靈魂要發展,就隻有向內開拓。新的、更為超凡脫俗的風景覆蓋了舊的,這些風景的色彩逐漸趨向淡化、朦朧,但決不是沒有層次,而是在豐富的層次中成為那種最後透明物的無限的過渡階段。與此同時,也為那作為內核的詩性精神的直接嶄露做好了準備(例如《新生活》《海的誘惑》《歸途》《兩個身世不明的人》等)。對於藝術工作者來說,美是那永遠達不到的,最後的透明境界,但通往美的跋涉卻要步步踩在世俗實在的泥地上。人唾棄腳下的泥濘,人為了可以夢想那永恒的美,又不得不與這泥濘日夜相伴,這是上天為他安排的方式,否則美便不存在。 《新生活》、 《海的誘惑》等篇裏的主人公便是這樣的跋涉者。他們在白天遭受著痛苦的撕裂,在撕裂中向內麵的黑夜突進,進入那種排除了一切雜質的純美的夢境;他們那堅強的神經猶如述遺老太婆所看見的承載電梯的鋼絲繩,任憑什麼樣的災難打擊、什麼樣的恐怖威嚇,也不能使它斷掉;他們胸中湧動的無名的渴望使他們在尋覓中具備了野獸一樣的耐力(《海的誘惑》);他們在麵臨大海的懸崖上的,散發著陳年黴味的小黑屋裏,年複一年地傾聽著時間的永恒的濤聲(《歸途》);他們相互設計陰謀,持久地搏鬥,從性欲的瘋狂裏直接邁向停屍房(《匿名者》)。可以清楚地看出,隨著開拓的向內推進,靈魂幾個部分之間的對峙越來越緊張,時常要用殺戮來解決矛盾,而作品的張力,也越來越大了。那種對立與統一,就像一個錢幣的正反兩麵,也如我血液中流淌著的兩種成分;再往上追溯,這也許同我們古老的文化有直接關係吧?

早些年,有人斷言殘雪的創作不能持續下去,時間已證明了這種看法的錯誤。持這種看法的人,他們的腳跟站在大眾所公認的“現實”裏,一生中從不相信奇跡,也不相信會有另外一種現實同他們固守的那種“現實”並列。而藝術的本質,正好在那另外一種現實裏頭。殘雪的創作看來不但會持續下去,而且會朝更深、更廣的領域發展,它的根,深深地紮在幻想王國的黑暗處。對於這一點,殘雪已經基本上心中有數了。

我的創作的發展階段基本上可以按年代劃分。 《蒼老的浮雲》《公牛》《曠野裏》等,是我早期作品中最為精致的代表作。作品當中可以看出靈魂的分裂已經開始,分裂的兩個部分以男女主人公的形式展開對話,他們之間的糾纏與扭鬥推動作品的發展。男主人公往往以表層的、生命的形式表演著肉體的尷尬處境;女主人公身上則凝聚了千年不滅的精神,就像一種奇跡般的存活。二者既對立又互為依托,構成完整的靈魂的風景。這種風景由於離外部或世俗較近而顯得色彩較濃, “人間煙火”味也較重。 《在純淨的氣流中蛻化》這一篇是一個轉折,靈魂要發展,就隻有向內開拓。新的、更為超凡脫俗的風景覆蓋了舊的,這些風景的色彩逐漸趨向淡化、朦朧,但決不是沒有層次,而是在豐富的層次中成為那種最後透明物的無限的過渡階段。與此同時,也為那作為內核的詩性精神的直接嶄露做好了準備(例如《新生活》《海的誘惑》《歸途》《兩個身世不明的人》等)。對於藝術工作者來說,美是那永遠達不到的,最後的透明境界,但通往美的跋涉卻要步步踩在世俗實在的泥地上。人唾棄腳下的泥濘,人為了可以夢想那永恒的美,又不得不與這泥濘日夜相伴,這是上天為他安排的方式,否則美便不存在。 《新生活》、 《海的誘惑》等篇裏的主人公便是這樣的跋涉者。他們在白天遭受著痛苦的撕裂,在撕裂中向內麵的黑夜突進,進入那種排除了一切雜質的純美的夢境;他們那堅強的神經猶如述遺老太婆所看見的承載電梯的鋼絲繩,任憑什麼樣的災難打擊、什麼樣的恐怖威嚇,也不能使它斷掉;他們胸中湧動的無名的渴望使他們在尋覓中具備了野獸一樣的耐力(《海的誘惑》);他們在麵臨大海的懸崖上的,散發著陳年黴味的小黑屋裏,年複一年地傾聽著時間的永恒的濤聲(《歸途》);他們相互設計陰謀,持久地搏鬥,從性欲的瘋狂裏直接邁向停屍房(《匿名者》)。可以清楚地看出,隨著開拓的向內推進,靈魂幾個部分之間的對峙越來越緊張,時常要用殺戮來解決矛盾,而作品的張力,也越來越大了。那種對立與統一,就像一個錢幣的正反兩麵,也如我血液中流淌著的兩種成分;再往上追溯,這也許同我們古老的文化有直接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