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 亞洲周刊(1 / 1)

采訪 亞洲周刊

1988.12.5 香港

問:十年來中國大陸的文藝政策開放到什麼程度?

答:現在一般發表文章是自由了。除非出現政治或民族政策問題,否則“當局”一概不管。一九八六年底至八七年初“反資產階級自由化”那一段短時期,一度較難發表作品,但是過後又沒事了。然而要在文學作品中談論政治恐怕很難,或許可以打打擦邊球吧。

問:當代作家應如何處理個人與政治的關係?

答:文學肯定不能完全脫離政治。中國人尤其離不開政治,寫不出純粹的東西。文學固然有功利的一麵,可不能急功近利。 “傷痕文學”大都急功近利。我隻把“文化大革命”利用為創作的工具、手段,傷痕文學卻以此為目的。以政治口號為寫作目標是我最討厭的。我把寫作當成個人的事,關起門來就寫。

問:你認為大陸女作家的處境與男性同行有何不同?

答:內地的女作家憑直覺寫作,問題較少,還未到提倡女權的地步。倒是男人一生下來就受到幾千年來種族、心理、社會責任、文以載道等各方麵的限製。大陸的男作家還沒有站起來,隻是一個勁兒冒充陽剛之氣。

問:大陸文壇有沒有足夠條件造就未來的文學經典?

答:有作家預言中國在未來三十年內會出現大文學家。但我覺得條件還不夠——主要是民族的文化素養不足。現在連純文學都沒有,將來隻有越來越衰落、退化,更遑論經典了。發展下去可能是:寫了好作品根本沒人知道,誰也看不懂,或者隻有一小撮知識分子知道,除非有好的權威出來肯定。可是國內的評論界隻會亂搞新名詞來嚇唬人,簡直是恥辱。

問:大陸文壇最近流行“走向世界”的口號,你有何看法?

答:這都是批評家吃飽飯沒事幹弄出來的。至於拿諾貝爾文學獎,那當然重要,但得真正去做。我們的問題是缺乏大批純文學、真正個性化的作品,外國卻有很多。看來, “大陸文壇”暫時仍難以“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