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出發了,這次第一站長沙,第二站湖南常德。那一天,常德發生了搶劫銀行的驚天大案,沿途軍警荷槍實彈,關卡林立。每道關卡都有頭戴鋼盔,身穿防彈衣,手舉衝鋒槍或平端手槍的武警官兵上車搜查逃犯,然後告誡司機和旅客:“路上小心啊,逃犯攜有槍支!”那一路險象環生、危機四伏,我唯恐在警匪槍戰中飲彈身亡!路上,那兩家答應給報差旅費的小廠老板一天幾個電話,追問銷售情況。他們打電話的時間選得準確無誤,要麼我在急著找廁所,要麼我正在玩命趕火車……他們把推銷看得太容易了,以為隻要開個廠生產出產品就會有人買。
唉!湖南的幾個家電批發市場訪了個遍,除收了一摞客戶的名片,兩手空空。我又直赴太原,乘長途班車攀上恒山,穿過雁門關,跨越五台山到了大同。
在大同出現了轉機,大同的春毅家電城欣然接受了我推銷的極牌電飯鍋,當我把合同和商家辦給我的銀行彙票往廠裏發傳真時,我激動得要哭,盡管這僅僅是7000多元的貨,但這是大同最大的一家家電城,發展得好,有今天的7000元,就會有明天的7萬、70萬元!推銷的路,有偶然,也潛伏著必然。到了呼和浩特,我走訪了在呼和浩特唯一認識的個體家電批發商雲布龍老板,我曾前前後後上門推銷了一年,每次雲布龍老板都熱情地請我到大酒店吃飯,甚至還為我付旅館費,但直到我離開我原來服務的梅花廠,一筆買賣也沒跟我做。這次我又來了,換了一個新的品牌,而且是一個陌生的小廠的產品,我沒抱太大的希望,雲布龍老板仍像過去那樣熱情地請我到大酒店吃完飯,還要拖著我去唱歌,我說:“我不去,我不好意思,您也該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能夠為您的生意幫點什麼,您看我推銷的極牌電飯鍋,有很多賣點!”
雲布龍老板猶豫了。這時我才知道,我麵臨的挑戰是多麼嚴峻。我在梅花廠的競爭對手韋之華也來走訪雲布龍老板了,韋之華現在是梅花廠長江以北的大片經理,看來我們要在內蒙古做一次針鋒相對的較量了。韋之華代表的是曾經赫赫有名的大廠,是以副總經理的身份出現,況且我在梅花廠時與雲布龍老板的買賣已經快談成了,雲布龍老板明顯傾向梅花,因此韋之華占有明顯的優勢。不過我深知:韋之華為人處事不行。也許用不著我競爭,他就會不攻自破。那天雲布龍老板請眾多廠方推銷員、老總去草原旅遊。
一輛三陵大吉普朝草原深處行駛著,駕車的是雲布龍,副駕駛位上坐著趾高氣揚的韋之華。雲布龍邊開車邊討好著韋之華:“韋總,請夫人來咱們大草原玩玩。”
韋之華:“不行,我夫人是研究導彈的,一般不出來,自治區主席想請我夫人過來旅遊都沒請動。”
我坐在最後排的角落裏,靜觀時勢。
韋之華在炫耀:“梅花廠長江以北的市場都歸我管,我下邊的馬仔就有100多個,我說炒誰就炒誰!”
雲布龍:“韋總,做你們梅花產品,你都能給我什麼政策?”
韋之華說:“沒政策,競標!誰出錢多誰進貨多,就給誰做。原來那個蒙古族、天天、包頭百貨一年做幾十萬一百來萬,我現在屌都不屌他們。”
我有了自信。
三陵大吉普停在一座蒙古包前。
我下車正好與韋之華四目相對,我友好地笑著點頭:“你好,韋總,我們又見麵了。”
韋之華仰麵朝天,用兩隻鼻孔盯著我,牛皮哄哄地“哼”了一聲,不屑理我。
“不理就不理唄,誰笑到最後還不知道呢!”我這樣想。雲布龍給廠方的業務員、經理、老總們拍照。韋之華發現旁邊是我,忙閃開躲到另一邊去……
雲布龍開著車在草原上找蒙古包吃飯,每進一家蒙古包雲布龍老板就征求韋之華的意見:“韋總,這家行不行?”韋之華往裏一探頭,轉身捂著鼻子便跑,連連嚷著:“臭!臭啊!”換了幾家,他都是掉頭便跑,大喊:“臭啊臭!”
最後一家蒙古包,韋之華還是捂著鼻子喊臭。廠方代表們都煩了,紛紛議論:“算了算了,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