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遠征歸來挨批鬥(2 / 2)

吳春芳那陣正跟我鬧別扭,“呸呸”地往地上吐唾沫:“知識分子,知識悶子吧!讀書讀屁眼裏去了。”在場的有大姨子、大舅哥、大舅嫂,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真想說:“怎麼的?這說明我有本事,你們隨便想去哪人家還不要呢!”

我找到趙廠長,把一路上的艱辛做了詳細的彙報,還拿出一摞53張名片。趙廠長安慰我:“小邰,都怪我這位廠長沒做好工作,他唐科長主要是對我這個廠長有意見,你又是我引進的人才,是局長推薦來的,我把你安插在銷售科,你是大學生,是工程師,水平比他高,他肯定有些誤會。不過不要緊,你隻管幹你的,最近廠裏要派個人去河北催一筆拖了兩年的貨款,去了幾次了,都沒要來。20萬,數字不小啊!唐科長提議讓你去,你能去試試嗎?”我想都沒想,隻要領導給任務,我就熱血沸騰。我說:“行,我去!”

我準備出差的這幾天,吳春芳始終沒有回來,小詩詩又不在家。我寂寞難耐,看書看不進去,睡覺又睡不著,我開始後悔沒能夠學會跳舞,如果像劉南北那樣也許很快活。這天晚上,我一個人來到市中心的奔龍公園,買了張二元的舞票,走進水上露天舞廳。這裏響著激昂的舞曲,彩燈閃爍,年輕的小夥、姑娘們翩翩起舞。我默默地坐著,隻能看人家跳,心裏癢癢的,我真想請一位漂亮的女士隨著那歌、那曲,優美地跳個華爾茲或者是探戈,或者是倫巴,或者是……可惜我一個也不會,隻能木訥地坐在那。一對挺漂亮的女士,也許是姐妹倆吧,姐姐帶著個小女孩,每次跳完一個曲子,都是微笑地坐到我的旁邊,姐妹倆互相談論著什麼,做姐姐的挺傷感,總是哀歎:“我這命也許就這樣!”做妹妹的不停地安慰:“以後會好起來的,我替你算過命,真的,姐姐!”舞曲又響起來了,妹妹被一位男士邀去了,姐姐守著那小女孩,小女孩嚷著:“媽媽,我都困了。”姐姐瞥了瞥身旁始終孤獨一人的我,似乎是對小女孩,又似乎是提醒我:“快了,再等一會兒就散場了!”我真想跟那女人說幾句話,說聲“您好!”或者沒話找話地恭維幾句:“您的舞跳得真好!”或者更冒昧地問:“怎麼沒有和小孩爸爸一塊來呀?”我幾次都想這麼說,但都沒說出口,最後那妹妹來了,挺奇怪地看了看我,拉起姐姐跳著的士高進入舞池。這時候的曲子,節奏特快,聲音特響。除了我和身旁坐著的小女孩外,所有的人都歇斯底裏地去蹦,去跳,去狂歡。

我問那個呆呆的小女孩:“小朋友,幾歲了?”

“8歲。”小女孩露出豁牙齒,小手捂著耳朵。

“爸爸呢?”

“爸爸跟媽媽吵架了。”

“為什麼吵架呢?”

“因為爸爸天天玩麻將,還輸錢……”

“你爸爸是做什麼的?”

“我爸爸是當老師的。”

……

第二天,我背上行李,灌了一可樂瓶的白開水,又一次踏上了征程。在火車站,劉南北來為我送行說:“邰勇夫,唐科長是有意刁難你,他讓你5天就回來。那筆款廠裏不知去了多少人要了,都沒要回來,5天時間,你能行嗎?別上了他的圈套。”

我心裏也沒底,是啊,能行嗎?如果此行又一無所獲,那麼唐科長肯定又會大做文章,拚命排擠了!不過,這世上任何一件事,你隻要去做就有可能實現,你不去做就永遠沒有實現的可能。凡是別人不敢為的,我還真的願意去試試。一路上,我都暗自竊喜:這條路,看上去關卡林立,戒備森嚴,一般的人都會望而卻步,偏偏就有那樣一個像我一樣愣頭愣腦的傻瓜蛋,或者叫稀裏糊塗的鄉巴佬,也許他膽大妄為,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硬著頭皮、愣頭愣腦地闖過去——偏偏就在那一瞬間,那守關卡的正好在打盹,或者正在交接班,一時疏忽,那人竟然如入無人之境般闖過去了!那裏就是一個天堂,就是一千零一夜中那個阿裏巴巴發現的藏有金銀財富的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