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禍起“一刀切”(2 / 3)

廠長接待了我們。吳天明拿出一大堆證件,大學文憑、工作證,過去搞過的什麼發明、什麼創造的獲獎證書。我這些東西在火車上全丟了,什麼也拿不出,隻好談自己的業務簡曆。廠長似乎對我更感興趣,問我們兩位是什麼關係。

吳天明趕緊說:“我們是老鄉,是同學,還是最要好的朋友!”

我說:“是,我們希望能在一塊工作。”

廠長猶豫了一下,麵有難色地說:“我隻能留下你們一位。”

吳天明轉身走了,我追出門去,拉住吳天明悄聲說:“還是你留下吧,我本來也沒打算找工作,隻想來海南做全國起重機行業的掮客,那種自由的推銷員。”

我拉吳天明又回到廠長辦公室。

廠長說:“我隻能留下你邰勇夫。我們正在找你這樣又懂技術又會搞銷售的人才呢,隻是你的朋友吳天明——實在對不起!純粹搞技術的我們已經有很多了。邰勇夫你明天來辦手續吧。條件是先聘用3個月,然後正式辦調轉。”

我意外地找到了工作,成了海南特區急需引進的專業技術人才。當我辦好了聘用手續要離開海口的那天晚上,仍沒找到工作的吳天明心灰意冷,掉了眼淚,比我在火車上丟了包還難過。他說如果找不到工作真不知道怎麼回西安見領導和同事,因為他不比我,他來之前已經通過單位領導在海南寄給他的那張“人才交流表”的單位意見欄裏簽了“同意”並蓋了章。

我趕回株洲,重型機械廠正在實施廠長的第二套改革方案。第一套改革方案半年前實施後,一批老的科室領導被國人長期以來慣用的“一刀切”像切韭菜那樣齊刷刷地切下來做了普通科員,包括劉總工程師,又齊刷刷“一刀切”地啟用了一批新人。當時曾在全市引起強烈反響,電視、報紙進行了係列報道。這第二套改革方案的主要內容是:原來的科長升為部長,車間主任升為分廠廠長,原來的行政科升為生活服務總公司,下設房產科、膳食科、總務科。原來我的兩個鄰居,一個燒鍋爐,一個自來水管道維修工,他們都曾羨慕我是大學生,是正式的國家幹部,見了我總是自愧弗如地直不起腰杆。這次見麵不同往昔了,兩位都腰杆子挺得筆挺。一個當了膳食科的科長,一個當了總務科的科長,他們原來的工作由農民工取代。我找到廠長,提出要去海南機械廠受聘。廠長臉黑黑地說:“不行,你才幹幾年,就想調走?”我也覺得挺慚愧:“那我怎麼辦?在銷售科沒事幹,要不,我還回技術部門搞產品開發吧?”

“你沒那本事,不行!”

我自尊心受到了傷害,那時,我還沒學會忍耐,我爭辯道:“不行?不行我能當全國聯合設計組的副組長!不行,我一次談判為重型機械廠增收80多萬元非標費!不行,我京廣線跑了一趟,吸引來那麼多的大客戶(那次,我和廠辦譚秘書沿京廣線拍產品照片回廠後,來訂購起重機的客戶蜂擁而至,都說:‘難得有你們這樣急用戶之所急、想用戶之所想的廠家!’)!你說我不行,讓我走好了!”

“我這不是開旅店,說走就走。”

我托老廠長,老廠長給市工業局羅局長掛了個電話,羅局長就寫了張條子給我。我把這張條子送給重型機械廠的“改革廠長”,“改革廠長”看了條子,在我麵前第一次和顏悅色,而且追悔莫及:“小邰,你有這層關係,怎麼不早說呢?其實你很有才幹,你去吧,到海南幹得好就幹,幹不好再回來,我給你個廠長助理或者是總工程師幹幹。”

海南受聘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成功了,而且廠裏還連續發了我3個月的工資。

那幾天,吳春芳在娘家玩麻將玩得走火入魔,不吃飯,不睡覺,甚至不上班。媽曾囑咐我:“算了,你別管了,她願意玩就玩,你常不在家,她又是在娘家玩。”所以我也沒再說她。已經兩歲的小詩詩正牙牙學語,不太清晰地唱著從日本動畫片上學來的歌:“我要我的爸爸,我的好爸爸,隻要我見到他,就讓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