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寧桐從睡夢中吵醒的,是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以及……房門突然被踹開的聲音。
“早。”寧桐鑽出被窩,揉著朦朧睡眼,望著站在門口的林瑩兒道。
林瑩兒看了他一眼,道:“該起床了,你忘了今天要做什麼了?”
寧桐怔了怔,旋即想起今兒不僅是新年的第一天,還是極其重要的一天,連忙拍著有些昏沉的腦袋爬了起來。
洗漱完畢來到樓下時,幾人都已經圍在飯桌旁,就等他一個人。
望著麵有輕佻的幾人,寧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想著昨晚不勝酒力,連平常不喝酒的林瑩兒都表現極佳,自己卻幾次昏昏欲嘔的模樣,不覺臉頰微燙,隻好端著粥碗埋頭顧吃。
既然是年夜飯,既然是在年夜飯喝酒,自然就不能用修行者那些貓膩去解酒,更何況還有不能修行的樂嫂在,就更不可能這麼玩。於是,不知是重傷初愈的原因,還是本來就不太能喝使然,每個人都很有些酒興十足,惟獨他早早便招架不住,以至於最後是怎麼回的房,也不得而知。
沒有人拿這事開玩笑,早飯吃完,等林瑩兒刷碗洗盤收拾完回到客廳時,幾人的麵色,便各有不同程度的變得正經,或是凝重了下來。
隻有張大餅,從早上開始便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一直沒有散去。
蒙離站起身來,平靜望著他說道:“你準備好了嗎?”
張大餅笑著點了點頭。
蒙離想了想接著說道:“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隻為能夠再站起來,一個是借助生骨時,在你體內運轉的元氣凝聚玄池,成為一名修煉者。前者痛苦減半,後者痛苦增加,而且還不一定行。”
張大餅沒有半分考慮,笑著說道:“後者。”
蒙離點頭說道:“你的傷勢還沒好,所以整個過程得分成七日進行,這七日不能受到任何打擾。如果成功,你的傷勢都會複原,如果失敗,你將再也站不起來。”
張大餅仍舊點頭。
樂嫂伸出有些冰涼的手,撫著他的消瘦許多的臉龐,沒有說話,沒有擔憂,隻有笑容。
……
……
蒙離帶著張大餅回了房,林瑩兒與武霏在院子裏陪樂嫂,有些坐立不安的寧桐,在院子裏呆了一會後,索性出門蹲在門口街邊的樹下,望著一盞盞迎風搖晃的燈籠發呆。
七天。這七天裏,將決定張大餅以後的人生。盡管他對蒙離有很大的信心,但心裏也仍舊忐忑到了極點。
隻有身為一名修煉者,才能知道凝聚玄池的難度。
從自身來說,凝聚玄池無非就是需要極大的毅力,強行撐過那種痛苦。但從外力來說,便遠遠不是能吃苦那麼簡單,否則的話,那些擁有超強者的勢力當中,就不會還有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存在,而是人人皆為修煉者了。
至少在寧桐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中,還沒有聽說哪個勢力沒有普通人。就算雄霸帝國的天玄門,外門弟子當中也有不少普通武者,甚至一些實力地位不錯的長老,也隻能看著自己的後輩無法修煉而長籲短歎。
道理其實很簡單:自己穿衣容易,別人來穿就麻煩。而且修煉這種事兒,也不是穿件衣服那麼簡單。
盯著對麵枝頭那盞燈籠發呆的寧桐,沒有察覺到巷子口出現了一輛馬車,正緩緩向這邊駛來。直到馬車已經來到百餘米外,馬蹄聲在耳中響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望了過去。
馬車沒見過,不是南都府的車。
寧桐疑惑站起來,望著這輛從未見過的馬車,當望清車門上印著的那個曹字時,他忍不住愣了愣神。
“小哥,請問下這是杏口巷三十二號嗎?”
馬車到少年麵前停下,衣著得體的中年車夫下車向他作揖一禮,問道。
未等寧桐說話,車門便緩緩打開,從裏邊探出了一張蒼老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