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光指指樓梯,昊蓮一襲白衣,正從樓上走下來,微笑的臉上帶著憔悴。“昊小姐,像這樣的襲擊,以前有過嗎?有幾次?”餘俊海等昊蓮落座,笑眯眯地看著她。一旁,保姆將昊蓮最愛喝的鐵觀音泡好,端了過來。廣州,下午3點,白天鵝賓館的26摟,江景套房,幾個人或坐或站,氣氛融洽,樓下珠江上帆影點點,讓人心曠神怡。昊蓮的舅舅昊少波站在露台的欄杆邊憑欄遠眺,他麵容清瘦,眉宇之間跟昊蓮有些許相似,隻是嘴唇顏色深紫,眼神深邃,皮膚白皙光滑,一襲雪白的扭花盤龍扣絲綢唐裝,上邊用金線繡成雲狀,微風輕輕掀起衣角,手中的佛珠緩緩轉動,看起來顯得雍容大度、超然出塵。昊蓮坐在一旁的藤椅上,跟藤椅同色的咖啡桌上放著一壺咖啡,酒店免費送的,味道非常一般。昊蓮也是一身的白色,頭發盤著,略施粉黛仍遮掩不了容顏憔悴。阿崢麵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後,譚光在客廳的沙發上,阿明跟鯊魚在露台的門邊,跟舅舅帶回來的兩名泰國保鏢聊得熱火朝天,泰國保鏢會說生硬的中文,而阿明的泰文說得很流利,這讓阿崢等人大跌眼鏡。昨天,昊蓮真是給嚇壞了,她吊在窗沿上的時候,的確很害怕,也知道阿崢在下邊著急,但她就是不敢跳,阿崢的辦法雖然有效,自己一時之間還是適應不了。今天上午,應付公安廳的兩名警察花了不少時間,雖然昨天在回來之後,阿崢統一過口徑,可那兩名警察還是不斷抓住漏洞細細追問,好在阿崢一都掩蓋過去了。
下午1點,舅舅從上海到了廣州,他並沒有住她所訂的天譽威斯汀酒店,而直接從機場到了白天鵝酒店,然後給她打電話告訴她房間號。來的時候,她除了因父親所說的那些話而有點恐懼之外,還有興奮跟緊張,要知道,這個舅舅在自己還沒出生之前,就已經出國讀書,雖然彼此之間有用網上視頻、電話、相片等方式接觸過,可那畢竟不是真真切切地在一起。她很激動,甚至感覺到,親人就是親人,血緣關係是抹不掉的。見麵的場景跟電影中的場景類似,舅舅抱住她,眼淚流到了她的頭發上,真切的動容是裝不出來的,她也哭了,哭倒在舅舅的懷裏。她早就想哭了,極度疲憊下的痛苦與無依無靠的悲哀,她不知道該在什麼時候哭,似乎從她出生開始,命運就注定了要她選擇堅強,可在舅舅的撫慰下,她可以敞開地哭上一場。昊少波摟住這個比自己少將近20歲的外甥女,眼神中的慈愛跟溫暖可以將人融化。他膝下雖有子嗣,可是兩個都是兒子,且跟自己一樣從小就心機極深,兩人聯手可以整到唐人街大亂。看著眼前這個明眸皓齒、氣質優雅的外甥女,昊少波心裏一陣緊縮,除了喜愛之外,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結糾集在一起。“為什麼會有人要想謀殺你?”一番熱切的見麵儀式後,舅舅問了她關於家裏的一切,包括家族的生意。當她說到有人暗殺自己的時候,她的眼神沒有離開過舅舅的臉,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舅舅一臉急切、擔憂,半分鍾後才站起來走到欄杆旁邊,這樣問她。“你知道我們家的生意的,舅舅,我們這一行,肯定會直接或間接地得罪一些人,間接得罪的人,我們甚至不知道是誰,但他們一樣的會想法子報複。”昊蓮看著舅舅的背影,緩緩地說。“嗯。”昊少波轉過身子,深邃的眼神看著昊蓮身後戴個大墨鏡的阿崢,“蓮兒,這一位是你的親信嗎?”阿崢本想回避一下,但昊蓮迅即回答她舅舅,“是的,舅舅,他叫孟崢,是我現在的私人助理,有些生意,他會慢慢熟悉的。”阿崢愕然,但他還是站在原地沒動。“噢?”昊少波走到露台的咖啡桌前坐下,“這幾個,都是你找回來負責你的安全的吧?”昊蓮點點頭。
“都是不錯的小夥子,你覺得,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是什麼?”昊少波抬起頭看著阿崢。昊蓮驚異地看著舅舅,她不知道舅舅為什麼突然這麼問阿崢。“我不知道,那是被保護人的問題。”阿崢麵無表情地回答。“噢?你不是蓮兒的私人助理嗎?”昊少波更加驚異。“怎麼稱謂不重要。”“以暴製暴的方法有用嗎?”昊少波搖搖手,昊蓮欲言又止。“迫不得已的時候有用,我本身並不讚成那樣的方式。”“你對這事情怎麼看?”“我會在我的雇傭期內,盡全力保護我雇主的安全。”“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的內心,你心事很重,無法放下;殺氣很重,勢於形體。是什麼讓你這樣的呢?還有,你們不能求助於警察嗎?中國畢竟是一個法治社會,我很奇怪。”阿崢笑了。“昊先生,你知道,夜晚和白天正好是兩個相對的概念,但它們並不意味著絕對的狀態,譬如你在西方我在東方,任何時刻黑夜和白天在你我之間同時登場,我處的白天跟你的黑夜,我們彼此之間都同時無法感受得到的,那是因為我們不可能同時身置兩處。所以關於你的問題,我隻能說抱歉。”“謝謝你,小夥子,你的話很有說服力。”昊少波衝孟崢點點頭,“我那兩名隨從,是泰國玉佛寺的僧人送給我的,從小就練習泰拳,你知道,泰拳注重功力純至和技術精細,所謂‘鐵肘、鋼膝、千金腿’,有機會的話,你們可以互相交流一下,不過他們雖然是僧侶,卻並不悟佛道,可惜。”“謝謝,我對泰拳了解得不太多。”“噢?那你學什麼的?”“我選擇用最簡單最快捷的方式解決問題。”“嗯,隻要目的正確的話,是可以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