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敗的任務(2 / 3)

沒錢?的確是,掙多少花多少,還有那些在農村的戰友,那些殘疾的戰友需要的花費。太敏感?暴躁?是的,敏感到一個朋友在身後拍一下自己,竟然一個過肩摔把人給摔背過氣去。曾經在電影院把人的手指扭斷,原因是後座的人拍了他右肩靠近大動脈的地方。這一切究竟是怎麼造成的,他的確不想去回想。他也不後悔自己變成這樣,從來就沒有後悔過。分就分吧,他想。他跟她,不過是在一個特定的時刻,遇上了一個特定的人,發生了一件特定的事。彼此似乎可以看到一個預見的結果,但事實並非如此。老天總是跟蒼生開著這樣的玩笑。他坐起來,套上T恤,穿起外套。他想出去轉轉,看看負責值夜的兄弟們,他不能躺在床上想念她,這樣冬季的淩晨,是思念泛濫的淩晨。他把手機抓起來放進褲兜裏,再將微型無線通話器戴上,這是程老板前幾天應阿明的要求通過某些渠道買回來的。看看手腕上的MWCMKVI軍用手表,熒光指針顯示,已經是淩晨2點20分。即便是廣州,冬天的淩晨還是有點涼意,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薄薄的外套,想著是不是需要再換一件厚實點的。“……別人穿一件短袖你也是兩件,別人穿毛衣你還是兩件……”她笑語殷殷地說,“你是個怪物……”真見鬼!這話是什麼時候說的?

哦,是剛認識的時候她說的。又想起她來了。他搖搖頭,從枕頭下拿出84型手槍,插在腰帶後邊,拉開門,悄無聲息地閃了出去,黑暗中,矯捷得像隻豹子。A點,正常;B點,正常;C點,正常;D點,正常……他花了兩分鍾時間,幽靈一般在花園裏各個布點的角落走了一圈,一切正常。這些不是很專業的兄弟們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巡視跟堅守。無線通話器裏突然響起阿明的聲音:“崢哥,您到程老板房間,有情況。”阿崢轉身,奔跑上樓,一隻手掏出手機摁了120,右手反手從後背掏出手槍。他眼前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個叫唐文的儒雅的商人。阿明蹲在床前,有點手足無措地看著躺在床上抽搐成一團的程老板,後者的腦袋仿佛都縮進了脖子裏,整個人蜷曲著躺在汙穢中—從他口裏流出來的汙穢。阿明呆呆地看著,不知道該從哪個地方去幫助,他有點惡心,他又在責怪自己的惡心。阿崢在門口沉默了一秒鍾,把槍塞進後腰帶,走到床前,伸出右手的食指跟中指在程老板右邊的頸部動脈探了探。“死了。”阿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甚至不知道程老板是怎麼死的。他篡改了自己的簡曆,實際上,他從部隊出來後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在部隊他也隻是曾經在師直屬偵察營待過,作為一名並不成功的狙擊手,其實自己是挺悲哀的,這也是自己選擇離開部隊的原因。

是的,他跟阿崢不一樣,阿崢所在的單位,沒有理解、沒有關愛,隻有冷血、隻有訓練,而他,師直屬單位的“驕”子而已,抗壓力能力自然是比不上阿崢的。阿崢麵無表情地直腰站起,“初始時間是幾點?你當班的時候誰來過?”阿明呆了一呆,“我12點當班的,屋內就我一個人,沒有聽到任何動靜。2點28分的時候,我進過程老板的房間,當時我覺得有點奇怪,程老板好像沒有呼吸聲,我想掀開被子試探他的鼻息,才發現他就是這樣了。”畢竟是偵察兵出身,阿明很快冷靜下來,流暢地回憶自己剛才的經過。阿崢有點呆,當然不是嚇住了,他隻是有點懷疑自己:自己的判斷力,自己的能力。是的,雖然自己並不喜歡老程,但看著他在自己的眼皮下麵被刺殺,這樣的感覺還是不爽。從本性上來說,其實阿崢是厭惡暴力的,無論是熱烈的、陰冷的、狂熱的、陰鬱的,哪怕是想象它,心理生理都會感覺不愉快,可是職業性的使然,讓自己麵對死亡的幾率很高,所以,他向來認為,自己已經成為謀殺的鑒賞者,但還不是愛好者。他掏出手機,發送了一條隻有三個字的短消息: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