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小說的輝煌與失落(2 / 2)

還有一類曆史小說,想象豐富,故事曲折,或根據史料的記載鋪陳演義,或根據傳說補綴加工,作家在想象中重構曆史,傳達主觀意象。這一類作品,有些自稱為“演義”,有些自稱為“新曆史小說”。在某種程度上來看,他們已經離開了曆史的規定性,史實已經成了作家筆下的背景和寄托主觀願望的載體。如《宋朝的故事》、《武則天》,大多都是作家根據當代生活的情感體驗,來表現一千多年前的性格悲劇和愛情悲劇的,因此,作品中的曆史和曆史人物呈現出較大的隨意性。

曆史小說創作的誤區

曆史小說越來越受到作家的重視,越來越受到讀者的喜愛,這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但曆史小說創作中的一些現象也引起了人們的關注,有人稱曆史小說的創作在處理曆史真實與藝術真實的關係上已經走進了誤區。

曆史小說,顧名思義,必須是曆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事件,其主要形象必須是曾經活躍在曆史中的人物,但是現在有些所謂標榜“重構曆史”的“新曆史小說”,史料的意義僅僅體現在年代和背景之上,作家可以隨心所欲地進入“曆史”。他們視曆史為奴婢,頤指氣使,從容地加以支配。如《風流才子紀曉嵐》寫紀曉嵐在乾隆帝麵前的弄臣形象。他陪同乾隆帝下江南,一路遊玩,一路行俠,一路風流,完全是一個才子加浪子的形象。而實際上紀曉嵐是《四庫全書》的總編纂,雖愛說俏皮話,長於撰對聯,但畢竟是一位學識豐厚的士子,不會是《風流才子紀曉嵐》等書和影視劇中的那種形象。也有人指出,這種曆史小說充其量隻能稱之為“戲說”,從嚴格的意義上來界定,它們隻能算是“故事新編”。目前,這種“戲說”之風在影視劇中成為一時尚,其消解曆史的影響不可低估。如果說,這些“曆史小說”追求趣味性和娛樂性無可厚非的話,但有些小說隨意編造,對所表現的一定的曆史階段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包括哲學、宗教、體育、建築、習俗、禮儀、教育等缺少研究,率而成章,結果作品中出現了一些違背曆史常識的謬誤。如文化藝術出版社出版的由女作家唐敏所著的有關描寫李清照的長篇小說《紅瘦》,有人指出,小說中寫李清照為父親李格非繡一個腳踏火球的麒麟的煙荷包,並有所謂的“旱煙”,是違背曆史常識的。實際上,中國的煙草是從明朝才從國外傳入。在《紅瘦》中,還有王維談“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情節,也是缺少文學常識的失誤。“詩中有畫”的評價最早見於蘇軾的《書摩詰藍田煙雨圖》,而在《紅瘦》中卻成了李清照的觀點了。

在《戲說乾隆》中,太監、宮女和皇帝隨意進出宮門,“答應”本是皇帝的一位有品級的妻子,也在這裏成了隨意使喚的丫頭。曆史小說,可以在真實的基礎上進行合理的想象,但絕不能違背曆史真實,違背曆史常識。事實上,新時期曆史小說的創作卓有成就者,都是在對所表現的那段曆史進行深入細致的研究之後,才開始動筆寫作的。如《李自成》的作者姚雪垠,對於明史有十分獨到的研究。女作家淩力,專業從事清史研究,寫小說則是屬於“業餘”。再如湖南的唐浩明,在搜集整理編輯了1500萬字的《曾國藩全集》,對曾國藩及其所處的時代進行了大量考據之後,才動筆寫作《曾國藩》。劉斯奮在從事小說寫作之前也已開始曆史科學的研究。《雍正皇帝》的作者二月河,對清史及其相關史料進行了大量深入細致的研究之後,才開始清代帝王小說的創作。而現在有些作家,似乎成了全才,從三皇五帝到愛新覺羅家族,一部又一部“曆史小說”出版。可想而知,其中的“曆史”有多少可信度,這些缺少曆史氛圍的小說又有多少文學價值?

學者們認為,曆史不能“戲說”,戲說曆史的作家將會受到曆史的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