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的眼睛,我要告訴你,我就是那個對你一見鍾情的人!”秋葉子感覺她的心髒撲通撲通直跳,都要跳出來了。她不敢開口說話,她怕拒絕了他之後,以後就再也不會遇到這樣幸福的感覺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麵對一個男生的時候,有心跳、幸福的感覺。這感覺,就連張雅威都沒給過她。
“你說話啊?”秋葉子猛地推開他的手,跑進了夜色之中,“我回客棧了!”“你不認識路啊!”“誰說我不認識,你以為我那麼笨呢……”她在風中和夜色中奔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氣喘籲籲地跑回客棧,張雅威正坐在客棧的大廳裏和客棧老板聊天,秋葉子沒理他,徑直跑上了樓。客棧的老板很好奇,“咦?你妹妹怎麼了?平時不都是黏在你的身後嗎?今天怎麼單獨行動了?”小雨隨之跑了進來,叉著腰喘著粗氣。一進門就被老板訓了一頓,“小雨,你又跑去哪了?剛剛來了好幾撥登記的客人,你簡直讓我無語了。”“對不起,對不起老板。我出去見了個朋友。”張雅威朝老板揮揮手,“別訓他了,我知道他去幹嗎了。”“幹嗎了?”“泡妞。”他朝院子裏的二樓瞥了一眼,壞壞地笑了。他回到客房,敲了敲對麵的門,秋葉子將門打開一條縫隙,並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隻是透過縫隙問他,“哥哥,有事兒嗎?”“沒事兒啊,想找你聊聊。”“這麼晚了,我困了,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吧。我睡了。”說完,砰地將門關上。他木訥地站在門口,搖著頭笑,“當真了啊?那我可有盼頭了。”夜深人靜,張雅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裏滿滿地裝的都是前妻。他在想,她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和那個律師定婚期了嗎?或者,他們已經分道揚鑣,各走各的了?想到這兒,他拿起手機,坐在床上自言自語,要是這樣的話,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也是應該的。不對,就算他倆還好著,我作為朋友打個電話,也沒錯啊?在感情問題上,他實在是個很糾結的男人,拿著手機在屋子裏來回轉了十多圈,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他還是決定鼓起勇氣,給前妻打個電話。
季文慧手機吱吱響起來,她正坐在陽台上喝酒,眼睛腫得跟金魚似的。她以為是李忠打來的,不經意地看了一下,卻發現是張雅威。她拿著手機糾結了老半天,接還是不接,她再三考慮,還是不想接,想到張雅威正在麗江逍遙自在,她卻在這裏受著無名氣,心裏就覺得委屈。咬著牙將手機從陽台上丟了下去,他這邊成了一片忙音。
“怎麼不接?可能是正和那律師在一起呢?我太不識趣了。”他想躺下睡,手機又響了,他興奮地看看手機,卻不是季文慧打來的。而是季文慧的對門兒他的同事小張。
“喂,小張,有事兒嗎?”“威哥,我想了一晚上了,還是決定把這個事兒告訴你。這個……”“什麼事兒?不會是文慧出事兒了吧?”這居然是他的第一反應,警覺地從床上蹦起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可是嫂子,啊,不!文慧姐,她現在正把自己關在房裏大哭,一邊哭還一邊摔東西,我和我媳婦兒敲了半天門,就是敲不開。”“什麼?她怎麼了?你知道嗎?”“我覺得你要是在麗江玩夠了,可以回了。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怕說了你傷心。”“哎呀,你快說!”“文慧姐前兩天和那個李忠結婚了。”“啊?什麼……”“不過看現在這情形,好像又快離了。那個李忠,好像在鄉下有個老婆,就在他們新婚第一天以死要挾他,被文慧姐發現了。這不,她已經連人帶物把那個律師扔出去了。現在正傷心著呢。我明天就要移民了,我在這兒的話還能幫你看著點兒,我走了,你最好趕緊回來!文慧姐對你夠意思,你回來就全明白了。”他皺著眉頭,目光呆呆地看著前方,“好了,掛吧,我知道了……”他又拿起手機,谘詢有沒有盡快飛回去的機票,最早的航班也是明天早晨的。他決定明天早晨就打道回府。
他打秋葉子的手機,告訴她明天早晨要回去,秋葉子揉著眼睛問他,“為什麼啊?不是說多玩幾天嗎?”“你文慧姐出事兒了,我必須回去!”“出事兒了?出什麼事兒了?”“我不跟你解釋了,你要是願意留下來的話,你就在這兒多住幾天。要是想跟我回去的話,就趕緊收拾東西。”“不,我要跟你回去。”第二天一大早,他倆拖著箱子從樓上下來,匆匆跟客棧的老板道別,秋葉子的突然告辭讓小雨很驚訝,也很失落,他問她,“為什麼要走?是因為我嗎?”“不是,哥哥的前妻出事兒了,他必須要回去。”“那你可以留下來啊?”“不行,我必須要跟著哥哥。”“那你還回來嗎?”“不知道……”“給我你的手機號吧,可以的話。”她猶豫了半天,在便箋紙上寫下了一串數字,轉身走出了客棧。她沒有問小雨的電話號碼是多少,因為她知道,在這種地方的偶遇,就像過眼雲煙,飄遠了就淡了。根本不能當真。上一刻他對她依依不舍,下一刻便可以將他們昨天晚上的對白丟在腦後。總之,可以和麗江的男孩兒發生豔遇,卻不能認真,隻有張雅威,才是擺在她麵前的幸福。她要在此刻抓住他,不能因一時的心動,而失去一個對她比對自己親人還好的男人。
此刻,秋葉子頭腦清醒得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怕。
回程的航班起飛了,秋葉子在麗江留下了一段沒有下文的心動。隻是從踏上回程飛機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開始懷念那個有著燦爛笑容的男孩兒了。他的笑容從她的心頭掠過,她就會淺淺地笑一下。
張雅威一下飛機,就讓秋葉子先自己回家,自己徑直奔向季文慧家。他心裏火燒火燎的,恨不能馬上就能看見前妻,把事情弄個明白。
出租車在路上跑著,他一直催司機,“快點,快點!”手機響了起來,他看看來電顯示,居然是季文慧打來的,“喂。文慧嗎?”她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忍不住哭得稀裏嘩啦的,“你在哪呢?我現在需要你。”“我馬上就到你那了,你等著我啊!”車子停在她家樓下,電梯沒開,他就跑著上樓,累得氣喘籲籲的,終於按響了她家的門鈴,她光著腳跑著去開門,看見他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你回來了?”“小張給我打的電話,到底怎麼了?”她撲進他的懷裏,哭得昏天黑地的。
“你可回來了,我真後悔,我腸子都悔青了!李忠那孫子,真他媽是個孫子,簡直就是個偽君子、騙子……”“好了好了,別著急,我們進去說吧。”他讓季文慧坐在沙發上,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你看看你,怎麼這樣了?遇見什麼事兒也不能虐待你自己啊?你喝了多少酒啊?怎麼到處都是酒瓶子啊?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做點吃的吧……”他隻要一站在她的麵前,她的心頓時就踏實了。他的關懷,讓她倍感溫暖,她現在看東西已經不是灰蒙蒙的一片了,有張雅威的地方,總能泛出那麼點兒色彩來。這隻能說明,前夫在她的生命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人的生命中,總有那麼一個人,即使沒有在一起,即使在關係上已無瓜葛,可是在心裏總有一個位置是屬於他的,他就是你身體上的一根血管、一個毒瘤,他疼你就疼,他好你就好。牽扯的不僅僅是心,甚至是生命。可人人都有後知後覺的毛病,當她明白他是她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時,卻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
她喝了水,吃了他給她做的湯麵,渾身都暖和了。從他進門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敢看他的眼睛,她怕他質疑,怕他開口會問她為什麼。所以她決定在他開口之前先開口。
她看著他,“你怨我嗎?沒有通知你,我就結婚了。”他盡量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搓著手說,“不怨,我尊重你的決定。可是你現在的婚姻,讓我擔心,所以你如果需要我幫助的話,我一定義不容辭,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她冷笑,“哼,朋友。對啊,我們還是朋友。可是我現在該怎麼辦呢?”她躺在沙發上,身體蜷縮在一起。他本來是想過去抱住她的,可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不管他們之間愛與不愛,他又有多愛她,他都不能侵犯一個有夫之婦,所以必須與她拉開距離,他把擁抱變成一個拍肩膀的動作,“別這樣,你要是真的愛他的話,就和他靜下心來談談。”這答案季文慧一點也不滿意,她想聽到的是他大聲地告訴她,“離開他,回到我的身邊來,我會好好地保護你,然後再也不分開了……”可是他沒說,他的冷靜,掩蓋了他內心的真正想法,所以她有些失望。
“你走吧……”“什麼?”“我說,你走吧!”季文慧大叫了一聲。
“要不,我通知爸媽吧?你這樣,我走了也不放心。”“不要告訴他們!你還嫌咱倆離婚的時候,我媽遭的罪還不夠嗎?你走吧,滾!你沒聽見嗎?我讓你滾!”他皺著眉頭看著她,心裏很難受,一是看她這個狀態很擔心,再有他真的不想走。可她的逐客令下得這麼絕情,現在又是別人的妻子,他不走的話,被別人知道了,肯定會說三道四,對她不利。
“那好吧,我走了!你記得要吃飯啊,天塌下來,也有個高的頂著。你這麼折磨自己,是對你自己不負責!”她捂著耳朵,顯得很不耐煩,“你怎麼還不滾?想讓我用掃帚趕你出去嗎?”“我滾,我滾……”他出門輕輕地把門帶上,他想去對門小張家托付一下,可是對門的門上卻貼著一張房主已移民的字條。他是真的放心不下季文慧,於是就在她的門口席地而坐,探聽著裏麵的情況。萬一有個風吹草動,他還能衝進去製止她。
坐了很長時間的飛機,他累得不行,就坐在地上抱著大腿睡著了……一個女人拍著他的肩膀,“大哥,大哥。”他醒過來,揉揉眼睛看著眼前穿得土裏土氣的女人,“你是誰啊?”“這是季文慧家嗎?”“是啊,你誰啊?”“哦……我是李忠的老鄉,就是她丈夫……”張雅威拍拍屁股站起來,仔細打量著她,“你是那孫子在鄉下的媳婦兒吧?”女人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你怎麼知道?你是誰啊?”“我?我……我是季文慧的大哥!我說你們這一家子是怎麼回事兒啊?以為季文慧是軟柿子呢?讓你們隨便捏?我家文慧在家裏都沒人敢欺負的,你們這樣太欺負人了……”季文慧的門開了,倚在門上打量著前夫,“你怎麼沒走呢?”“我……我擔心你唄。”她白了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那女人,“你進來吧。”張雅威摸著腦袋也想跟進去,卻被她攔在外麵了,“誰讓你進來了?趕緊回家吧!”他在她的耳朵邊小聲嘀咕,“我必須進去啊,你看這女人,五大三粗的,你倆真吵起來,你不是她的對手啊……”“說什麼呢你?我們都是受傷的女人,不會彼此傷害的!”門砰地一下關上了,把他的鼻子撞得生疼。
他摸著鼻子,齜牙咧嘴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是一場談判,是的,用談判來形容最合適不過。隻是這女人卻一直處於被動的角色,她是來求情的,而不是搶奪。她們坐在沙發上麵麵相覷,季文慧冷漠地說,“你就是那個桂香吧?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我求求你,別再跟李忠鬧了,讓他回家吧,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不好,打擾了你們的生活……”季文慧顯得很驚訝,“難道你不恨他嗎?居然還替他來求情?”桂香緊張得,一隻手緊緊地攥著褲子,“恨……可是,就像他說的,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感情,所以,我不該強迫他跟我在一起。
再說,以現在李忠的地位和身份,我也不能拖他後腿,他是不會和我在一起的。”“肯定是他去找過你了吧?看你那天割腕後的語氣,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那天是我做得不對,我求求你了,你就原諒他吧。”說著,桂香居然跪在了她的麵前,“隻要你肯原諒他,我願意回鄉下,從此再也不和他聯係了。其實我就是為了錢,他給我一些贍養費,我就會放過他的,我就是個貪財的女人……”她一邊說,眼淚一邊啪嗒啪嗒的掉,委屈的樣子,讓季文慧看了都難受。
季文慧趕緊把她扶了起來,“大姐,你這是幹嗎呀?實話告訴你吧,那個男人,我不要了。”“那怎麼行?這次我來的目的,就是想撮合你們重歸於好!你不要因為我,而改變對他的印象。”季文慧翹著二郎腿,眼神裏都是冷淡,“哼,我本來就看不上他。我倆之間,沒什麼感情,就像一個普通朋友。是我,是我再婚之前,沒有把事情考慮清楚,所以才導致了今天的局麵。”“妹妹,你千萬別這麼想,我和他真的不可能了,我有自知之明,我配不上他。隻有你這樣漂亮大方還有工作的女人,才配得上他。”桂香的表情變得暗淡了許多,“我比他大五歲呢,那時候他家窮,他和我結婚的時候,才十九,我們沒有領結婚證,也沒舉行過啥儀式。所以,這樣的婚姻,在你們大城市根本就不算數的……”季文慧坐在她的身邊,抱著她的肩膀,“大姐,你是因為太愛他了,才來求我的對嗎?是因為他去找你鬧了,你才來的對不對。”她看著她的手腕,還纏著白色的紗布,用手輕輕地抹了下那手腕,“你真是個傻女人,他這麼對你,你還這樣替他說話。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和他之間真的不可能了,不管他有多少錢,在社會上有多麼高的地位,我都瞧不上。我隻想找個能一心一意對我好,對我家人好的男人。可是李忠給不了我這些。”“怎麼給不了?他給得了,給得了!”“哼,我能指望一個背著結發妻子,去和別的女人結婚的男人嗎?今天他會這麼對你,明天,我就是你的下場!你為供他上學,付出了那麼多,他現在都不肯認你,這樣的人,連狗都不如……”“你怎麼能這麼說他呢?他做再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也不會怪他。”“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別,你能容忍一個男人對你忘恩負義,可我卻不能容忍一個忘恩負義的男人!實不相瞞,你看見剛剛門口的那個男人了嗎?他是我前夫,我心裏還想著他,他心裏也有我。其實這些,在結婚前,李忠心裏也明白。我想,他之所以願意和我結婚,可能也是因為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你要問他有多愛我,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你心裏還裝著你的前夫?”“是,就像你心裏還裝著他一樣。說白了,我們都是被男人傷了的女人,所以,我不想因為這個和你反目成仇,至於你和李忠能不能在一起我不管,反正我是鐵定了要和他散。我希望咱倆不要成為仇人,作為女人,我相信你也能理解。”“這……”桂香低著頭,很為難的樣子。
……桂香臨出門的時候,季文慧還不忘記提醒她,“別忘了告訴他,讓他盡快來跟我辦離婚手續,他是律師,相信他應該知道怎麼做。”“我能最後求你一件事兒嗎?”“你說吧。”“能不能暫時不要和你的前夫在一起?我是說暫時,你立刻就和前夫和好的話,那樣他會傷心的,他一定會覺得自己很失敗……”“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保留一個男人的麵子。”桂香點點頭,走了。出門的時候差點撞到正往裏探望的張雅威,張雅威焦急地問她,“你沒把我妹妹怎麼樣吧?”桂香理都沒理他,就奔下樓去。
他剛想去拍門,門一下子開了,季文慧倚在門上,頭發蓬鬆,樣子像個孤魂野鬼,“你進來吧,陪我喝點。”“哦……”她坐在陽台上,打開一瓶啤酒,仰頭喝了起來。他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打開一瓶酒,陪著她一起喝,他們都不說話,兩個人默默地注視著前方。內心平靜得如一池清水。喝著喝著,季文慧轉頭看看他,突然冒出一句,“你還願意跟我一塊兒過嗎?”她心裏想,要是他說願意的話,那麼她就還跟他一塊兒過,要是他猶豫超過十秒的話,那麼她就放棄這段感情。
“啊?那個……什麼?你……”季文慧心中默默地倒計時,“五、四、三、二、一……”“你剛剛說什麼?”季文慧衝著他笑笑,回過頭去,繼續喝酒,“沒什麼,喝吧。”“哦……”張雅威沒敢再問,悶頭喝起酒來。其實他剛剛是想回答,願意。可是他卻不願意對著一個別人的妻子說出來。他隻是想等她和李忠的關係撇清了之後,再擔當起照顧季文慧的責任,可是他卻忘記了,現在她正處在人生的低穀,在需要來自他的溫暖的時候,他卻不願意給她,季文慧除了傷心,還是傷心。難道還指望她第二次低三下四地去討好一個沒有勇氣的男人嗎?假如他要是知道,這關子一賣,就賣掉了他倆的幸福,相信他一定會立馬說出那兩字兒的。
膽怯的男人,在愛情麵前,總是缺乏那麼一點兒勇氣,往往退後一步,就錯過了一生的幸福。這種遺憾的事兒,世界上每天都會發生,隻能說那些像張雅威這樣的男人簡直愚蠢,他們根本意識不到,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願意同情在感情上沒有擔當的男子,悲哀的是,他們還活在自己的意念中,覺得他的唯唯諾諾情有可原,其實沒有一件錯事,是可以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