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愛是成全(2 / 3)

“咦?嫂子啊?有事兒嗎?”嫂子這話一出口,季文慧頓時覺得尷尬起來,他那同事也尷尬。

“你們又在搞聚會啊?我沒事兒,就是想跟張雅威說兩句話。”“怎麼,你不知道嗎?”她心咯噔一下,“難道是出事兒了?”“啊,沒有、沒有!雅威把這房子低價轉給我了,他說你們現在關係這樣,住這麼近有點別扭。”“什麼?那他搬哪去了?他還有別的房子嗎?”“嘿嘿,他有沒有房子你還不知道啊,他出去租房子了,在開發區的新建花園租了個小兩室。”季文慧把身子倚在牆上,這事兒簡直把她的魂兒都抽走了。

“這個張雅威,看來是不想再和我有瓜葛了,太可恨了!我知道了,麻煩你了啊,趕緊進去吧。”季文慧剛想轉身,又被他的同事叫住了,“文慧姐,其實我張哥是因為怕影響你才搬家的,他說,你要結婚了,要在這房子裏結婚,他是怕你住著尷尬。還有公司最近很窘迫,很多工作人員都降了薪水。張哥最慘,人家都是升職加薪,隻有他是升職降薪。公司給了他很大的壓力,讓他再開辟出一個新市場,假如半年內做不到的話,他就得卷鋪蓋卷走人。”“我知道了,謝謝你。”她緩緩地轉身,一進門眼淚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她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現在的張雅威真可以算是山窮水盡了,自從和她離婚之後,他就一直倒黴,因為她,他現在連個住所都沒有。因為她,全都是因為她。

季文慧癱軟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的,她在反複思考,他們到底為什麼要過著這種苦日子?明明相愛,卻不敢破鏡重圓,為了父母的感受,她一直都在躲著他,為了能讓她好受,他也一直都盡量離她遠一些,他默默地關心著她,默默地為她承受著一切。

離婚後,知道自己錯在哪的男人,無論他在以前的婚姻中犯下多大的錯誤,都不是不可原諒的。一個離婚後都在盡量彌補前妻的男人,更是難能可貴,就像女人生活中隨手丟棄了的一個靠背墊,等到真正用到它的時候,才想起它的舒適度是經過自己長時間的磨合才換來的。

季文慧的腦袋就像時光回放機一樣,當初逼著他去離婚的場景曆曆在目,那些撕扯、吵鬧、謾罵、誤會……如今就像一根根鞭子抽打著她的靈魂和思想,她覺得自己錯了,錯在不應該因為這樣那樣的生活細節,去否定了自己男人對她的忠誠,其實哪個男人沒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一些怪癖和小毛病呢?她還記得自己的閨蜜對她說過,隻要男人不偷情、不在外麵花天酒地,回家時卻充大爺,其他的任何毛病,都是可以通過溝通和引導改掉的。她恨當初自己沒聽閨蜜的話,要不然她和張雅威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整理了一下淩亂的心情,她收拾了幾件衣服,決定在回家之前,先去看看他。她在樓下超市買了些牛奶和麵包,還有他最喜歡吃的提子。自從他和自己離婚之後,他就很少吃早餐,這樣下去的話,會把胃搞壞的。她這次過去,準備給他上一堂健康課。

從超市出來,她又去了趟藥店,幫他買了鈣片和頭痛藥。每年夏天的時候,她都會給他買點鈣片,汗液流失得多,補鈣應該及時。他在公司壓力大的時候,就愛頭疼,以前這些藥都是她來買的,他根本不知道吃哪個牌子的藥,才能對症。這次她也給他帶過去,以防萬一。

季文慧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打車去了開發區的新建花園。今天是周日,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家裏吧?她在小區的門口給他打電話,因為昨天晚上做企劃到很晚,這個時間,他還窩在床上打鼾,手機被埋在一堆文件的下麵,幸虧調了震動,要不然鈴聲是叫不醒他的。他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喂,誰啊?”“我啊,張雅威,你住幾棟幾層啊?怎麼搬到這麼個破地方呢?”聽見前妻的聲音,張雅威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渾身像被打了興奮劑一樣。

“你、你怎麼來了?誰告訴你的?”“難道我就不回家了嗎?你同事跟我說的唄!你快出來接我,這個大太陽都要把我曬死了,我手裏還提著東西呢!”季文慧用一隻手掌擋著頭頂上的大太陽,一個勁兒的朝小區裏麵打探。兩分鍾後,張雅威趿拉著拖鞋跑了下來,遠遠地看見季文慧手裏提著大大小小的塑料袋站在那裏。他大叫了她一聲,“文慧!”季文慧回頭,兩個人看著對方笑了。

“唉,我說,你怎麼搬到這麼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兒呢?”她站在電梯裏好奇地問他。

“這裏租金便宜啊,而且這個小區的環境也不錯。開車去市裏,幾十分鍾的事兒,不耽誤的。”“我看你是想躲開我吧?怎麼,怕我和李忠惡心著你啊?躲這麼遠……”“說什麼呢?眼看你大婚在即,再和我這個前夫住對門兒不覺得別扭啊?我把房子轉出去,手裏還富裕點,葉子的醫藥費也有著落了。”“也對。”她故作冷靜地在電梯的鏡子裏照了照。”電梯停在了十五樓,他帶著她進屋,酒瓶子橫七豎八的散落了一地,桌上的文件堆得跟小山似的,屋裏的冷氣開得很大,讓人一進門就有種想打噴嚏的感覺。季文慧像掃雷一樣地將腳下的瓶瓶罐罐踢開,坐在沙發上抱著肩膀哆嗦著,環顧了一下這屋子,“你就這麼混吃等死的?”他撥開一堆文件,找到了遙控器,關了空調。

“最近太忙了,沒時間收拾,見笑了。”“嗨,我還不知道你啊?咱倆結婚五年,除了第一年你能幫我做點家務活,剩下的四年,你不是油瓶子倒了都要邁過去嗎?現在自己過了,沒人管你,你更放鬆了。”她的手摸到了一隻臭襪子,提起來看了看,捂著鼻子直叫,“天啊,怎麼脫到這兒了?”他從她手裏奪了過來,趕緊拿到洗手間,丟進了洗衣機裏。她想跟過去看看,看見她又跟過來,他就把洗手間地上的所有髒衣服都一股腦地丟進洗衣機裏,開始往洗衣機裏灌水。他唯唯諾諾地看著前妻,“我馬上洗,馬上洗!”這是一種條件反射一樣的懼怕。

季文慧捂著嘴巴笑了笑,又朝洗衣機看了看,馬上就動怒了,“哎呦,你怎麼把上衣和褲子放在一起洗?內衣和臭襪子也丟進去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些東西不能一起洗的,要分批洗。內衣要用手洗!”張雅威像個白癡一樣站在一旁,看著她擼著袖子忙活著,把他的衣服,分成了上衣、褲子、內衣、襯衣……好幾類。他撓著後腦勺,拿著盆兒站在那兒,她嫌他礙事兒,推著他的胳膊說,“出去、出去!我這幹活呢!煩死了,怎麼教你你都不會,我就納悶了,怎麼讓你學個家務,這麼難呢!”他像隻小貓一樣從洗手間走出來,拿個凳子坐在洗手間門口乖乖地看她幫自己洗衣服。她拿著他的內褲,蹲在地上使勁兒的搓。

他雙手托著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眶居然濕潤了。這場景,好像把時間又拉回到從前,他在心中暗想,多洗一會兒吧,讓我多看你幾眼。

季文慧低著頭居然也掉下眼淚來,她在想,自己這是怎麼了?看見他過成這樣,心就像被電棒擊了一樣麻麻的,她用充滿肥皂泡的手擦眼淚,被迷了眼睛,疼得不行。張雅威衝上去,將她的身體抱起來,用毛巾沾了水小心翼翼地給她擦。溫柔得不行。

那一刻,他離她那麼近,聞見了她身上的香水味,那熟悉的味道,讓他眩暈甚至窒息。她低著頭,眼淚繼續肆無忌憚地流著。他捧起她的臉,忍不住把嘴巴按到她的嘴唇上,他溫熱的唇舌瞬間把季文慧融化了,她很有激情的迎合著,雙臂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

她在心裏恨他,“倘若離婚前,你能對我有這樣一半的溫柔,我也不會逼著你去離婚!”想到離婚這兩個字,季文慧的動作戛然停止了,她居然忘記自己已經和他離婚了,這樣的曖昧簡直就是不要臉。她睜大了眼睛推開了正在忘我吻她的前夫,抹了抹嘴巴,跑到客廳裏,抓起包包就走了。

他想去追她,可終究沒有那勇氣追出去。他在想,他追上她該說什麼呢?又能說什麼呢?說對不起,剛剛是他一時動情,所以才忍不住吻下去的。那不是圖謀不軌?說他還想著她,愛著她,並且想和她再續前緣?他不能這麼做,她快結婚了,而且是個所有人眼裏都不錯的男人,她的父母喜歡他,而且他還有一份很穩固的收入。而他現在什麼都沒有,過得比在天橋下麵賣唱的流浪歌手也強不到哪去,而且時刻要麵臨著失業的危險,他沒有房子,還要負擔一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女孩兒的醫療費,他不能這麼做,她回來,也隻能跟著他吃苦。就算複婚了,肯定又會因為生活的窘迫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她到時候肯定會埋怨他,說他害了她,本來她應該有個更好的選擇的。肯定又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他對自己的信心和忍耐度沒有信心,他不知道真有那一天的話,他能不能再忍受她的無理取鬧,恐怕到時候再弄得二次離婚,那就等於又在他們已經受傷的心上撒了一把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