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雅威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所以他什麼也不說,能多體會一下她的體溫也好。秋葉子看他去邀請前妻有幾分鍾了,卻還沒有邀請來,就想過去打探打探。她看見對麵的門虛掩著,屋中卻一片寂靜,就好奇地從門縫裏探望,他緊緊地抱著季文慧的一幕,把她驚呆了,她睜大眼睛盯了他們足有一分鍾,才轉身回家。
秋葉子看似表麵平靜,心中卻早已經波濤洶湧,那個畫麵就像插在她心髒上的一把尖刀,讓她呼吸困難,疼得不行。
就這樣抱了很長時間,她好像意識到什麼,突然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去,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你走吧,趕緊走。”張雅威深情款款地看著她,“文慧……”“走,趕緊走!”她拿起吧台上的高腳杯,一下子砸到了牆麵上,杯子與牆麵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他捂著額頭,一臉愁相,不敢得罪她,隻能退出她家。
她大步流星地走過去,砰地將門關上,他的臉幾乎就貼在門上,眼睛瞪得跟蟾蜍那麼大,嚇得背後直冒冷汗。
剛剛的擁抱,似乎給了張雅威一個定心丸,她還在貪戀他的擁抱,這足能說明一切。
“呦?文慧姐不來啊?”秋葉子站在他身後,擺著一張臭臉。
“嗯,不來,我們回去吧。”“要不,我去邀請一下她吧?怎麼說,以後大家都是鄰居了,我不想因為之前的不愉快將關係搞得太僵。”“不用了,回去吧。”“別介意啊,我還是去吧,文慧姐會給我這個麵子的。”“我都告訴你了,不用了!”他衝著她吼了一句,心裏明白這是秋葉子在故意找茬兒。
“不用就算了。”她轉身,鑽進屋中。
宴請完賓客,秋葉子又將那塊寫著“禁止裸奔”的橫幅拿了出來,準備掛在電視上方。張雅威趕緊上前阻攔,“喂喂喂,這是新家,就不要掛這東西了吧?”“得掛上,你說咱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的,回頭再沒這幾個字提醒我,我肯定又會忘記了。要是不掛,我回頭再圍著浴巾滿屋子跑,你可不許跟我急。”秋葉子心中的小九九,他明白,她就是想把這幾個字掛在最顯眼的位置,沒準哪天季文慧登門的時候,就能讓她看見,故意讓她心裏不舒服。
他奪過她手中的橫幅,“還是不要掛了,讓別人看見不太好。”她又使勁兒扯了過去,“這有什麼不好的啊?不是為了提醒我嘛?”說著,她就站在凳子上,試圖將橫幅掛在上麵。
張雅威氣壞了,上去將站在凳子上的秋葉子拽了下來,“不要掛!難道我自己的家,我卻沒有自主權嗎?”橫幅瞬間從她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她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她跑了之後,張雅威瘋了一樣,對著地上的橫幅又踩又踹,使勁兒地叫著喊著。在“啊”的一聲大叫之後,他蹲在地上,抱著腦袋,眉毛痛苦地糾結在一起。他在原地蹲了足有兩分鍾,腦袋一片混亂。
季文慧隱約聽見了對門他痛苦的叫喊聲,站在自己門口猶豫了很長時間,最後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他的門是敞開的,她進了他的家門,看見他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嚇得麵色慘白。她跑過去,跪在地上搖晃他,“雅威,張雅威你怎麼啦?”他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她,一把將她攬進懷裏。她掙脫出他的懷抱,站起來說,“你沒事兒吧?沒事兒的話我就回去了。”他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站起來,推開秋葉子臥室的門,看見屋中無人,著急地說,“壞了!她不會出什麼事兒吧?”“誰?你說誰出事兒?”“葉子,葉子生氣跑掉了,她現在腦袋有問題,剛剛我刺激了她,不會想不開吧?”“你先別著急,想想她有可能去哪,趕緊開車去找。”“情人河,上次她生氣,又跑回情人河了!”“情人河?那趕緊去找啊!”季文慧跟著他一起鑽進了電梯,搓著他的胳膊安慰,“別著急,會找到的。我說你也是,就不能改改你身上那些臭毛病,哪個女人能受得了你?”他低著頭,盯著地麵,“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幫我找找她吧,等回來我再跟你解釋。”“幫你找可以,解釋就算了。”季文慧抱著肩膀,昂著頭。
張雅威把車開到了情人河邊,轉了一圈又一圈,還去了上次她鬧脾氣去的那個小橋,卻都找不到秋葉子的身影。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已經沁出了汗來,不停地跟季文慧說,“你說她不會去殺人了吧?她說要殺了他的。娘的,我當初怎麼沒問問她那個人叫什麼?住在哪呢?她這種受過傷害的女孩子行為很極端的,一點小事兒刺激了她,後果就不堪設想,我真倒黴啊,救了個姑奶奶回來,唉?你說我怎麼那麼倒黴呢?”他轉過頭去看著她,她的眼睛已經睜得滾圓,腦門兒上還有一滴汗珠。
“你說什麼呢?她要殺了誰?”“我……”在街上找了兩個多小時,也沒見人。這時候,張雅威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來,一位公安人員跟他說,“你好,我是公安局,你是秋葉子的家屬嗎?她剛剛拿著一把水果刀,企圖對一位男士行凶,不過被那位男士製止了。現在已經被我們逮捕了,請你過來一下吧。”“啊?警察同誌,我想這應該是一場誤會。她那麼柔弱的一個女孩子,怎麼會去捅人呢?”“你過來一趟吧,我們是不會誣陷好人的。”那邊電話掛斷,張雅威的後背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和季文慧麵麵相覷,壞了,出事兒了……季文慧在一邊聽得心驚膽戰的。他驅車趕往警察局之前問她,“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不用了,我跟你跑一趟吧,事情緊急,不要耽誤時間了。”“文慧……謝謝你。”她冷著臉,“謝什麼,隻是不想讓你覺得我不通情理。”他轉過頭去,嘴角處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車子駛到警察局,他們飛速下車,在審訊室裏看見了手被銬著的葉子。她神情散淡,呆呆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葉子,葉子?”張雅威喊她,她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急忙跟警察解釋,“警察同誌,我妹妹神經有問題,你們不能這麼對她啊?能不能把手銬摘了?”“警察局不是給你家開的,她神經有沒有問題,還得我們進一步考證,她神經有沒有問題我們不知道,我們隻知道她企圖對人行凶,隻能先把她關在這兒,等把事情調查清楚了再說。對方告她惡意傷人,你們最好幫她請個律師。”“怎麼會這樣……”季文慧驚歎著。
“你們還是回去請律師吧,最好能請個好一點的律師,這樣勝算的機會大一些。”“好,好……”臨出門的時候,張雅威回頭望了一眼秋葉子,她像個傻子一樣坐在凳子上,低著頭,根本沒有在意旁邊的人在說什麼,也沒有在意張雅威的到來,他知道,她腦袋有問題。被這事兒刺激了一下,想必更加嚴重了。
他們坐在車裏,沉默不語。季文慧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貌似對他之前的話,相信了許多。
“你計劃怎麼辦?繼續幫她?”他的頭伏在方向盤上,一臉愁相,心中將自己罵了一萬遍,自責、難過、彷徨無措……“她被那個男的騙了,她愛他,他卻逼她做那種事兒。她心靈受挫,正因為這樣,我才肯讓她留在我的家裏。你知道上次她被你打掉的那個孩子嗎?她都不知道那孩子他爹是誰,所以她才沒追究你的責任。她跟我說過,她要殺了他,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安慰她,怕她做出什麼過激的事兒來,這下還是出事兒了,都怪我,她想掛那塊布就掛唄,你說我他媽真不是東西……”他狠狠地抽著自己的嘴巴。來回抽,狠狠地抽。季文慧叫著,“你幹嗎?瘋了嗎?這不怪你!”他用一種無望的眼神看著她,“你說我該怎麼辦呢?繼續幫她?她真的是個大麻煩,自從我認識她之後就一直倒黴,因為她你誤會我,所有的人都誤會我……”季文慧理了理頭發,“有病吧你?就算沒有她,我照樣要和你離婚,咱倆之間的根本問題不在於秋葉子。”“那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和我離婚,我愛你知道嗎?我愛你!”他的狀態幾近歇斯底裏!“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愛我就是漠視我嗎?愛我就是我吩咐你的一點小事兒你都不耐煩去做嗎?愛我就是讓我每天下班回家還得伺候你嗎?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一天也不想再過下去,所以我才和你離婚!”“唉?季文慧?難道一個女人不應該做好妻子的本分嗎?這些都是你的分內事!”“國家哪條法規注明了這些事兒就得女人做了?模範丈夫有的是,隻是你看不見,也不想看見罷了!”季文慧抱著肩,絕不妥協。
他瘋了一樣砸著方向盤,喇叭叫了一聲,嚇得季文慧一個激靈。她白了他一眼,繼續無語。
“我他媽不管了,我和她又非親非故的,大不了給她爹媽打個電話,讓他們來處理善後吧!”沒想到季文慧不幹了,推搡著他的胳膊,“張雅威你要不管,我就看不起你!那姑娘多可憐啊,你憑什麼不管,你不管?我管!”張雅威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她拿著手機打電話。
“你給誰打電話?”“李忠,他們不說需要律師嗎?”他奪過她的手機,“我不求他!”她怒視著他,“你不求,我求!總之這事兒不能不管!你想辦法去聯係她的父母,請律師的事兒,你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