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去找她解釋,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介入你和文慧姐的感情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他搖搖頭,“不用了,你去解釋,隻會激化矛盾。我也想清楚了,我和文慧之所以走到現在,也不是單方的責任。你知道嗎?我以前愛過一個姑娘,戀愛的時候,她全身心地為我著想,恨不能把心都掏出來給我看。我也愛她,為了她我什麼都願意做,什麼苦都肯吃。我們剛結婚的那會兒,條件很拮據,她說想買一條刻著我們倆名字的項鏈我都買不起,看著她那失望的眼神,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混出個人樣兒來給她瞧瞧,我每天沒日沒夜地幹,在公司裏,我是一個人攬兩個人的工作,這樣透支地工作了半年,終於在公司做到了部門經理的位置。慢慢地,我們有了大房子,有了車,我給她買了好幾條白金的項鏈。可是因為來自工作的壓力太大,我陪她的時間少了,對她的關心也少了,她不開心的時候,我就給她錢花,讓她去消費,去外麵找快活,我以為這樣的生活是她夢寐以求的,可是我錯了。她漸漸開始有意疏遠我,泡夜店,逛大街……為的就是引起我的注意,可那時候,我還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依舊無視她,對她不溫不熱,她是忍無可忍才和我離婚的,離婚後,我才明白,原來她要的幸福很簡單,就是希望我每天下班後,能陪著她一起買買菜,做做飯,在她來月經的時候,能給她遞個暖水袋,在她感冒的時候,能提醒她趕緊吃藥……可是就連這些,我都做不到……”張雅威說到動情,居然捂著嘴巴哭了起來,他終於明白了季文慧的良苦用心,可是一切好像都晚了。
秋葉子也跟著他哭,她是真的跟著他哭,她發現和張雅威接觸了這麼長時間之後,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這個男人,他笑,她就跟著他笑,他哭,她就跟著他哭。她很懊惱,也很納悶,為什麼這樣的愛情,他一點都感受不到,既然離婚了,他為什麼還不肯走出來?現在她終於理解了,因為愛得太深,所以難以自拔。
眼看兩家的裝修都已經接近了尾聲,他們都開始忙活著置辦最後的家用電器和生活必需品。
季父覺得文慧和前夫住對門,稍有不妥。還是希望她能留在娘家住下去,她卻顯得無所謂,爸,住對門,又不是睡一張床,有什麼好尷尬的。“您看您這兒麵積這麼小,我總是住在這裏不太方便,我還是要回歸自己的生活,我都這麼大了,不能還總是在您的羽翼下生活。現代人都是早出晚歸的,碰麵的機會很少。就我們以前那複式房,住進去半年,都沒見過我們家對門兒長的什麼樣兒,要不是他家水龍頭壞了,找不到工具來借,我和張雅威都不知道我們對麵住的是個老外。”“話是這麼說,你讓你這些七大姑八大姨怎麼想啊?張雅威家的親戚少,爸媽還在別的城市,再說他一男的,也不怕風言風語。
你是個女人,還離過婚,和前夫住對門的話,總覺得有些別扭。”“行了,你不是還派在我身邊一個眼線嗎?那李忠,私下裏沒少和您‘交流’吧?”季文慧抬起下巴指了指父親手中的一把紫砂壺。
“嘿嘿,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稀罕這些玩意兒的,昨天剛給我送來的,我找人鑒定了,紫砂的,假不了!”“爸,不是我說你,你以後不要隨便要人家的東西,我們和人家又沒關係。”“去!你不是和他處對象嗎?我說你要是覺得合適的話,就趕緊把事兒辦了吧,也了卻我和你媽的心願。你總不能這麼飄一輩子吧?還是得找個男人結婚,我覺得人家李律師不錯,長相好,有錢,還沒結過婚。”“行了行了,你和我媽的口吻簡直一樣。”“那是,要不我們怎麼是兩口子呢。”季文慧的父母,在心中已經認定了未來女婿的不二人選。
張雅威這邊忙得熱火朝天,選家具,買電器,鍋碗瓢勺……他倆一趟又一趟,流連於新家和商場之間。忙活了一個星期,東西終於買齊了,可以搬家了。巧的是,他們定的搬家的日子居然和季文慧是同一天。
周末,張雅威操持同事一起幫他搬新家,開個暖房聚會,這幕後工作由秋葉子同誌全權代理,一大清早,秋葉子就開始準備聚會的午餐。
季文慧隻想安靜地將幾個行李搬過來,不想驚動親戚朋友,畢竟和前夫住對門,也是世間少有的事兒,省得萬一大家真撞見了,反倒覺得尷尬。和張雅威那邊比,季文慧和李忠拎著兩個行李箱顯得有點形單影隻。
她和李忠拎著箱子進了電梯,電梯門還沒關好,就衝進來好幾個人。是張雅威的同事,有幾個她還認識。他們看見季文慧,顯得有些驚訝,“季姐,你也來給張經理搬家?”她尷尬一笑,“不是,今天我也搬家。”說這話的時候,她還故意攬著李忠的胳膊,抓得很緊。張雅威同事的表情,顯得有點哭笑不得。
季文慧和那些人一起下了電梯,她還禮貌地跟他的同事發出了邀請,“你們在那邊玩累了,就來我這邊喝喝茶。”同事們跟她揮手再見,轉身進了張雅威家的門。
季文慧將東西放進臥室,招呼李忠坐下。
“這些日子真是多虧你了,要不然裝修的事兒,我自己真的搞不定。”“你太見外了,我也不是外人。”“嗬嗬,你中午想吃點什麼?中餐或者西餐?”李忠從沙發上站起來,徑直朝她走了過去,他用一隻手指在她的臉頰上慢慢地滑動著,“文慧,你對我的考驗,也該結束了吧?”她眉毛緊鎖,在他的麵前瞬間移開。
“你說什麼?什麼考驗?”“你就別和我裝傻了,難道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我想和你在一起,最好馬上就結婚。”“你著什麼急啊,我們彼此還沒了解透徹。再說我剛離婚,還不想考慮再婚的事情,也沒心情。”她坐在吧台前,倒了一杯紅酒。
他顯得有點不耐煩,仰著雙臂大呼,“那我算什麼?你拿我當什麼?”“李忠,別這樣。假如我爸媽給了你什麼承諾,讓你誤會了的話,那麼我跟你道歉。”“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文慧,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那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要慢慢適應和考慮。”李忠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段時間,使盡了渾身解數在她麵前表現自己,她卻還不為之動容?他揮舞著雙臂大叫,“季文慧,我是真心喜歡你!難道我還不如那個在外麵養‘小三兒’的張雅威嗎?”這話就像在她的傷口上又撒了把鹽,痧的她胸口直痛。她冷著臉,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要是你在這兒就想跟我說這些的話,那麼請你出去。”“難道不是嗎?他一個男人能在婚內養‘小三兒’,你為什麼離婚後卻不能尋找自己的幸福?”她氣得將高腳杯往桌上一摔,“關鍵是我跟著你不幸福,我找不到幸福的感覺!”空氣頓時凝結了,李忠站在那兒,用手捂著嘴巴,“好,好!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他轉身離開,故意將門摔得很大聲。
她清晰地聽見,對門兒放著優雅的交際舞音樂,他們玩得很嗨,大吵大鬧的聲音,讓她覺得心裏很委屈。她趴在吧台上哭了起來,越想越覺得自己很可憐。
張雅威離婚後,起碼還有個秋葉子陪著他,不管他們之間是不是真的在戀愛,她是不是真的“小三兒”,他的世界還允許這樣一個女人存在。季文慧離婚後,卻不讓任何人走進她的內心,包括她的父母,包括李忠,她的心髒已經被離婚的事實弄得劇痛無比,因為離婚,她賠上了母親的健康,還有父母對張雅威的信任。他們的婚姻無法挽救,徹底死亡。而她的心也隨著這死亡而死亡了。
這邊玩到盡興時,張雅威的同事跟他打趣,“張哥,我們剛剛看見嫂子了,原來你和嫂子住對門啊?是不是還有心思要和嫂子重歸於好呢?可是我們看不明白,你要是想和嫂子和好,你的屋中不該藏著個小姑娘啊?你就不怕嫂子知道了,跟你翻臉啊?對了,我看見嫂子挽著一個男人的胳膊呢,那男的一看就是有錢的主兒,穿的可是阿瑪尼!”秋葉子端著一盤水果“砰”地將果盤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白了一眼那個話多的女孩兒,又轉過身去廚房忙活。
“別在意,我這個小妹妹,脾氣暴躁。”張雅威跑到廚房裏,假裝幫她忙活手裏的活兒,心裏卻憋著話要說。
“有事兒就說。”秋葉子低著頭一邊切橙子,一邊將橙子塊放進托盤裏。
“聽說文慧也搬過來了,大家畢竟住得這麼近,我想把她也叫過來喝杯酒。”“隨便啊,這又不是我家。”“我是想……”“放心吧,不會再出現上次那樣的情況。我不喜歡看她,大不了就在廚房貓著。絕對不會搗亂。”“那就好,那就好。”她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嘟囔著,“真天真,居然指望她能來。”他按了下對麵的門鈴,許久她才來開門。他看見前妻眼眶通紅,著急地問,“怎麼了你?是不是那小子欺負你了?”她放開門把手,轉身進了屋。他也跟著她進了屋。
“謔,你家裝修得真氣派,十萬塊錢不止吧?”“少廢話,你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嗎?”她看見他,渾身的刺兒都要豎起來了。
“我是想請你過去一起玩玩兒,你自己在家太悶了,大家以後就是鄰居了……”她猛地轉過身,打斷了他的話,怒氣衝衝地說,“你不要說,我們以後要多互相照顧!”他嚇得朝後退了幾步,“是啊,我剛想說。”“別這麼虛偽了好嗎,張雅威,我們還沒離婚的時候,都沒見你照顧過我。跟你住對門兒,我是沒辦法的事兒,別說互相照顧了,我恨不能一次也不要見到你!”“那好吧,不勉強你。我走了。”他轉身,手還沒把門帶好,就聽見她哭得淅瀝嘩啦的,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量,他轉身一個箭步跑過去,從身後死死地抱住了她,她沒掙紮,就讓他這麼抱著,眼淚繼續淅瀝嘩啦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