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和前妻住對門(3 / 3)

秋葉子笑嗬嗬地朝洗手間嚷了一句,“哥,快吃飯了。”“啊!馬上就來。”這樣反常熱情的舉動,反倒又讓他擔心起來。這分明就是精神分裂症的症狀啊。

他笑嗬嗬地坐在餐桌前,她坐在他的對麵,笑得陽光燦爛。

“哥,昨天是我的不對。你這麼幫我,我還跟你耍脾氣,你不會生我的氣吧?”“不會,不會。我怎麼會生氣呢。”她笑笑,“那就行,趕緊吃吧,吃完去上班。我去買材料。”“哦。對了葉子,今天公司沒有什麼事兒,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和你一起去買買東西。你看我這裝修房子,也不能當甩手掌櫃啊,回頭再把你累壞了。”“那好啊,你跟我一起去吧。上次去裝飾材料市場,我看上了幾款壁紙,本來是想拿小樣回來給你看看的,這次你跟我去一次,我就不用麻煩了,也省了一趟。”“行。”季文慧這邊,李忠也暫時放下了律師事務所的事情,全身心投身她的裝修大計中。他心裏美滋滋的,吩咐設計師把房子設計得越豪華越好,至於費用,多出的部分他會替季文慧拿。

他甚至覺得這是她在考驗自己,沒準兒這房子,就成了他們的婚房。所以,裝修的標準一定不能低。

李忠費盡力氣才將一捆壁紙弄上了三樓。這時,張雅威和秋葉子也正有說有笑地從電梯裏下來。

三個人麵麵相覷,氣氛無比尷尬。張雅威驚訝地看著他,“怎麼是你?”“是呀,是我。有什麼好奇怪的?”“是文慧讓你來的?”“對啊,文慧把她的裝修事宜讓我全權代理了。”“她這什麼意思?”秋葉子站在一邊有點不耐煩,“什麼意思,你還不懂嗎?人家他倆在談戀愛啊,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說著,她拽著他的胳膊,往房子裏走。李忠覺得事情不妙,追著他問了一句,“這是你家?你和文慧,住對門?”張雅威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對啊,你猜對了。以後咱們也算是鄰居了,免不了要打交道。還得互相照顧啊。”“什,什麼……”他進門,覺得自己總算勝了一籌,這住對門,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能惡心那個律師。

“哥,你是不是還想和她複婚啊?幹嗎非要住得這麼近?”“單位安排的,我也不知道。而且單位分的福利房,也不能換。隻能暫時這樣了。”張雅威在心裏,越來越喜歡這樣了。其實這是大多數離婚男女的心態,那麼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了的,心中多少都對對方有些惦念,那不是留戀,而是一種本能。男女用激烈大快人心的語言來形容自己對對方生活的影響,那隻不過是一種對這種本能的掩蓋,這種“麵子”問題,也算是一種本能吧?季母知道了女兒和前女婿住對門兒的事兒,激動得差點從床上翻了下來。老人嘴巴擰巴著,眼睛一個勁兒地翻白眼兒,“我說,你傻啊?你現在和人家李律師處著呢,怎麼能住到張雅威的對麵去呢?我看這就是那小子故意安排來惡心你的。跟他說,讓他換,弄到一個小區裏去就夠尷尬了,還要住對門兒,簡直就是大笑話。你聽說誰家離了婚,還住得那麼近的?”她不耐煩地咬了一口蘋果,“媽,他那是單位分的房子,不能換的。”“那你就再買個小三居,你不是有錢嗎?”“您真天真,現在買處小三居加裝修要上百萬呢。我分的這點錢,也就能交個首付,每月還要好幾千塊錢的貸款,這錢你給我出?再說了,他那房子也不能賣,單位的福利房,是不能隨便賣的。還有,您以後不要說我和李律師在處,處什麼啊?告訴你,我和他,沒戲。他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那你喜歡什麼類型?我說你是不是成心和我作對啊?你媽都因為你氣成這樣了,你還是不肯消停是嗎?把這麼好的男人錯過了,你以後可提著燈籠都找不到了。”“那我拿著手電筒找,總能找到吧?”“謔!拿著手電筒找到的不一定是大款啊。我聽你爸說,他開的那車,幾十萬呢。要是你和他成了,房子還能成問題?我估計現在你要是跟他提這方麵的要求的話,他肯定也會答應。”“媽,您說什麼呢?你要不要在我的腦袋上掛個小旗兒,上麵寫上‘出售’啊?你女兒還沒到那種程度啊。縱然他有車、有房又有錢,但也得接觸一下再說,我還沒摸清他的脾氣、秉性,假如他真的適合我的話,你們不勸我,我也會和他相處的。我的事兒啊,您以後就少管好了,我這麼大的人了,自己有分寸。男人啊,一定得把好關,尤其是我這種離過婚的女人,再婚的話,一定要考慮清楚,不能再走錯一步。”“哎……你說的也對。”季母一臉愁相,閉了嘴。

這兩家的裝修搞得熱火朝天的,隻是在檔次上顯得有點差距。

而且張雅威這邊,什麼都是親力親為,兩個人累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李忠為了惡心他們,整了個小椅子坐在門口,手裏拿著紫砂壺,一小口一小口地沁著茶水,心情好的時候,還哼哼兩句。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朝著工人嘮叨。“什麼,這扇門的門框要仔細磨,磨平了,這可是我們結婚的婚房。”“這扇窗戶要做出藝術的效果,要藝術,懂嗎?這可是我們的婚房。”“地板一定要鋪好,有一點縫隙的話,我就去找老板,要你們好看。這可是我們的婚房……”每次他說“這可是我們的婚房”這一句的時候,總要抬高嗓門,故意讓正在忙得熱火朝天的張雅威聽見。張雅威每當聽見這句的時候,他的氣總是不打一處來,不是摔這個,就是砸那個,終於在李忠的一句“喂,牆麵的顏色不對,我們要紅色,大紅色,這可是我們的婚房!”之後,他忍不住大發雷霆,將一桶立邦漆踢倒,灑了一地。秋葉子聽見悶頓的一聲,嚇得渾身顫抖了一下,“怎麼了?怎麼了?”再一看張雅威,早已經衝出門去,朝對門大喊,“我說,你們結婚就結婚,沒必要跟全世界宣布吧?你又不是奧巴馬,結個婚還指望人們跟著你們普天同慶啊?煩人到家了,今天真夠背的,遇見這麼個煞星。”李忠得意洋洋地推了推眼鏡,得意忘形地仰頭望著天花板,一不小心,被一根木料絆倒了,整個人趴在了一桶剛拆封的油漆上,工人們笑得前仰後合,這次他的臉可丟大了。

在新房忙活了一天,張雅威決定從今往後,還是不去那個地方了,省得自己看了心煩。

葉子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圍著條浴巾滿屋子跑。張雅威看得心驚肉跳的,心髒都要蹦到嗓子眼兒了,他捂著眼睛,對著她擺手,“你怎麼不穿上件衣服呢?趕緊回屋穿上件衣服好嗎?”她一臉漠然,低頭看了看,“該遮的地方都遮上了,你害怕什麼?”“那也不行啊,你說咱們孤男寡女的,你也太放得開了吧?”她喝了一口白開水,聳聳肩膀,“你是不是還要說,咱倆男女授受不親,禁止通奸啊?”“反正你不能穿成這樣在屋裏,我不在家的時候可以。你趕緊找件衣服穿上。你要不穿,我就走了。”“好了好了,這是你家,你怎麼能走?我穿上就是了。”他倒吸一口涼氣,搖頭苦笑,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今天她圍著條浴巾滿屋子跑,那明天是不是就換成比基尼了?照著這個速度,她很快就要裸奔了。這已經超越了原則問題,追溯到定力問題,張雅威已經很久沒有女人了,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假如哪天真因為熬不住犯下什麼錯事兒的話,他這輩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秋葉子,你真是個麻煩!”他攥著拳頭,狠狠地嘟噥了一句。

晚上酒足飯飽之後,張雅威坐在沙發上察言觀色。她盯著電視,啃著蘋果笑得前俯後仰的。

“葉子,我看你最近心情不錯,還生哥的氣嗎?”“嗯?不生氣了,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啊?”她拿著遙控器,對著電視亂按了一通。

“嗯……是這樣的,裝修的事兒,我希望還是你全權代理吧。

我實在不想看見李忠那張猥瑣的臉。”“哦,行,沒問題。”“還有……”“什麼?有話就說,我現在的抗打擊能力,遠遠超出了從前。

你是不是想讓我搬出去?或者讓我去找工作?”“不是不是!找什麼工作呀,你在家幫我做做飯,收拾收拾屋子不是挺好嗎?我可沒拿你當保姆的意思啊。”“嗯,你拿我當保姆也沒事兒,我現在吃你的穿你的,為你效勞是應該的。”“不不不,別這麼說嘛,這樣顯得多生分。我是想在家裏列幾條章法。你看你今天,圍著浴巾滿屋子跑,弄得我太尷尬了。我們以後在這種問題上,能不能達成一致?我在家的時候,咱們能不能不要過分開放?”“嗯,行,還有嗎?”她咬了一口蘋果,看著電視問。

“沒,沒有了。”“就這一條啊?”“嗯,就這一條。”“那你回頭找塊布,做個橫幅掛在大廳裏,就寫上“禁止裸奔”四個大字。我這人記性不好,保不準哪天又忘記了,你不提醒著我點,我真不敢保證。”“啊?沒必要吧?這樣好嗎?”“好,隻要能製止發生讓你不可想象的意外,還有什麼不行的?”“啊?那好吧……”現在張雅威患有“秋葉子綜合征”,隻要和這個女孩兒掛鉤的,他都顯得特別敏感。她讓他去做個橫幅,他就照做了,省得到時候再弄出尷尬,大家都下不來台。

他將橫幅掛在客廳電視的正上方,秋葉子站在他身後仔細審視著,謔,我頭一次覺得這四個字也顯得那麼有藝術感。

“嗯?是嗎?我看看。”張雅威抱著肩膀,抬頭看著“禁止裸奔”四個大字,怎麼看,怎麼覺得別扭。

“你真覺得,有藝術感?”“是啊,你看,這四個字掛在這兒顯得多壯觀,別人家敢掛嗎?就你敢掛,哥,我太佩服你的勇氣了,你簡直就是勇氣與智慧集於一體的行為藝術家。”“嗯,你這麼說,我還真覺得這幾個字挺有個性的。”他摸著下巴,仔細打量著。眼睛斜著看她,行為藝術?秋葉子像革命烈士一樣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