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撞擊地球了!兩個女人站在各自的門口上,抱著肩膀對視。眼神裏都是迸出來的火花。秋葉子這次毫不示弱,對麵站著的這個女人已經欺負了她一次,並且讓她遭了那麼大的罪,現在她絕不能容許她再欺負自己第二次了。假如她要和她動手的話,她就是拚了命也要反擊。對麵的那個女人已經和哥哥沒關係了,她也不必留情麵給她。
秋葉子現在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張雅威的未來女友,為了維護自己的愛情和尊嚴,她必須要“厲害”起來。
季文慧現在隻想撕破了這女人的臉皮,探究探究她的臉皮到底有多厚?可是上次的教訓,讓她明白,在這種狀態下,她必須冷靜。她一次次告訴自己她和那個男人已經沒關係了,就算他是故意安排了這次“撞房”事件,那麼她也不應該生氣,她沒必要因為這種人生氣,她不但要裝修,還要將房子裝修得富貴、豪華!比對麵裝的豪華一百倍,她還要在這房子裏結婚,對,她要把這房子當自己的婚房,結婚的那天,還要給張雅威送請柬,讓他來喝自己的喜酒,隻邀請他自己,不邀請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臊著她,讓她自己都無地自容才好。
兩個看似平靜的女人心裏,都揣著一個可怕的念頭,這樣的念頭,足夠讓張雅威心驚膽戰了。
季文慧突然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白了一眼秋葉子,“沒工夫和你在這兒僵持,我還得監工呢,對了,等張雅威來了替我謝謝他那十萬塊錢的裝修費。還有,我交男朋友了,是那個律師,他認識……”她轉身進屋的那一刹那,秋葉子渾身都輕鬆了,緊繃著的神經終於緩釋了許多。其實,她在心裏,還是很怕季文慧的。
一個小時後,張雅威趕到了現場,他生怕她們兩個再動起手來。沒想到進了門,卻是一片平靜,秋葉子坐在小板凳上,靜靜地看著正在上料的工人。他朝對麵偷窺了一眼,沒有看見季文慧的身影。
“別看了,她走了。人家請的裝修公司,看樣子是熟人,要不然她也不會這麼放心地走。”“哦……”他舒了口氣。
“你倆,你倆沒怎樣吧?她沒說什麼吧?”“她那麼厲害的女人,就算行動上不鎮壓人,嘴皮子也不能饒人啊。她讓我告訴你,她非但不生氣,還要裝修得比咱們的房子豪華一百倍。而且她已經談戀愛了,是那個律師,這裝修隊,就是那律師幫她請的。”張雅威哭笑不得,木訥地思考著問題。為什麼秋葉子要把他的房子,說成是“咱們的”?難道這姑娘,對他有了非分之想,想反客為主?天啊,這簡直太讓他心驚膽戰,背後發涼了。
男人在麵對女人,尤其是兩個女人的時候,思維往往會變得敏感且跳躍,此刻的張雅威就是。然而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真正的杯具生涯,才剛剛開始。
張雅威將自己泡在浴缸裏,頭腦麻木得連水冰涼的溫度都沒感覺。
他現在已經被這兩個女人搞得焦頭爛額,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這兩個女人就已經把戲演得跌宕起伏了,他覺得自己真得去買張彩票,看看借著這個黴頭,能不能撞上大運。也許真能中上五百萬,這樣問題就全能解決了。說白了,不就是錢嗎?要是他是千萬富翁,任憑別的女人怎麼摻和他和季文慧的婚姻,季文慧也不會動搖跟他一直走下去的信心,更別說因為做愛沒前戲跟他鬧別扭了,他肯臨幸她都是她的福分。
他躺在浴缸裏呼呼大睡,他太累了,這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裏的累。最近的事情讓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坐過山車,弄得他心驚肉跳。懸在空中的滋味兒真不好受,事情就像拍電影兒似的,一出出唱得環環相扣,比驚悚片還讓他毛骨悚然。
他居然在浴缸裏泡著睡了一個小時,睡得太沉,連秋葉子回家,進了浴室他都不知道。她看見他泡在浴缸裏,用手試了試水溫,還幫他開好了熱水,等熱水放得差不多的時候,她用手不停地攪動著浴缸裏的水。
微小的波瀾,驚醒了正在熟睡的張雅威,他看見自己眼前站著個女人,就慌了神,居然從浴缸裏站了起來,對其大聲訓斥,“你是誰!”秋葉子捂著眼睛大叫,“你怎麼站起來了?我是葉子啊,你喝醉了啊?怎麼還不認人了?”他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正在攪動自己洗澡水的女人是葉子。
再低頭看看自己,還光著屁股,簡直有傷大雅。
他撲通一下坐進水裏, “ 你, 你, 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秋葉子低頭嬌嗔一笑,臉紅得跟紅富士蘋果似的。心則撲通撲通亂跳,像揣了隻小鹿一般。
他怔怔地盯著她,“你怎麼還在這兒?還不出去!”她這才回過神兒來,捂著臉笑著跑了出去。
張雅威將頭一下紮進水裏,又猛地抬起來,水花四濺。這樣的狀況簡直太讓他抓狂了,他大叫一聲,用此種方式來緩解心中的壓力。他覺得他有必要找秋葉子談談了,不能讓她對自己抱有任何幻想,將她想成為他生活中另一半的這根火苗徹底掐滅,讓她明白,即使他和季文慧離婚了,她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穿著浴袍緩緩地走了出去,他看見她在廚房中熬粥,他叫她,“葉子,你過來一下。”她就像隻歡快的小鳥一樣,唧唧喳喳地飛到他的身邊。
“哥,有事兒嗎?”他拿著毛巾擦了擦頭發,笑著說,“沒,沒事兒,咱倆聊聊天兒。”“聊天兒?好啊,聊什麼?”他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秋葉子居然很自然地抱上了他的胳膊。他趕緊把胳膊從她的雙臂中抽了出來,尷尬地笑了笑,抬起屁股挪到了另一個沙發上。
“哥,你怎麼了?”他低著頭,十指交叉,聲音低沉,“我覺得,你可能對我有點誤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葉子,你是個聰明姑娘。你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我剛剛和文慧離婚,現在還沒有心情去考慮個人問題。而且,你知道的,我是個離過婚的男人,大你那麼多歲。我們之間的代溝是沒有辦法彌補的。你還年輕,還沒踏入社會,你還有更多的選擇……”秋葉子的頭埋在雙腿間,默不作聲。
張雅威繼續說,“當初我肯收留你,是因為你曾經受過一些人的傷害,身心疲憊。你對這個世界的絕望震撼了我的心靈,假如我在你最危難的時候,都不肯幫你一把的話,我自己的良心也會不安的。所以……”“所以,你不喜歡我,你也不希望我喜歡你,是這樣嗎?”她已經開始抽泣,眼淚浸濕了眼眶。肩膀隨著她的哭聲有節奏地抖動著,她捂著臉的樣子很可憐,張雅威的一席話,好像又將她打回了原形,她的眼神頓時就變得憂鬱了。她捂著耳朵搖頭,“我不聽,我不聽!”瘋子一樣在屋中亂撞。
“你理解錯了,我隻是覺得,你這麼好的青春,不應該浪費在我的身上。你安靜點,安靜,不要生氣好嗎?”“你胡說!你根本就是嫌我髒,你和那些大街上的人一樣,一樣嫌棄我,一樣把我當成異類來看!”“不是的!”“是、是、是!張雅威,你以為你是誰,可以這麼糟踐我的人格!我恨你、恨你!”她轉身打開門從樓上一路飛奔了下去,他想追上她,可一股糊了的味道讓他想起來煤氣上還煮著粥,他趕緊跑到廚房關掉了煤氣,套上了衣服,追出門去的時候卻發現早就沒有了她的身影。
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心頭。
“這個傻丫頭,不會再做出什麼傻事兒來吧?”他在大街上亂竄,眉頭緊皺,“姑奶奶,你可千萬別想不開,那樣的話,我這些天的雷鋒白當了,回頭還得讓你給我扣上一頂無恥之徒的帽子,我這也太虧了。你說,她能去哪呢?對了!”他好像想起什麼,轉身回樓下開車,驅車直奔情人湖。他開著車在情人湖周邊轉了好幾圈,終於在情人湖旁邊的一個小橋上看見了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的秋葉子。他將車停好,下車跑到她的麵前,叉著腰氣喘籲籲地看著她。
她在哭,眼淚都把裙子浸濕了。他蹲下來,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地按了一下。
“葉子,對不起。”秋葉子抬起頭,眼圈通紅,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中。
他木訥地任憑她這麼緊緊地抱著自己,他不敢推開她,那樣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現在可就在情人湖邊呢,萬一她要是情緒失控再縱身一躍的話,他的麻煩就大了。他不想再做第二次救水英雄,關鍵是這事兒已經給他造成心理陰影了。
他隻能木在那兒,不擁抱,也不推開。像根電線杆兒一樣杵在那兒,他隻願她能感受到他的冰冷。
他開車帶著她回去,一路上秋葉子都吝嗇跟他說話。他也安靜,既然話說明白了,也沒必要硬裝著討女孩兒歡心,她不是他的菜,他沒必要為了做雷鋒,把自己的思想也丟了。
季文慧已經被這件事兒氣得肺都炸了,她給李忠打電話,想讓他全權代理房子裝修的事宜。
“李律師,你能不能費神幫我盯下裝修?我最近身體不適。”“好啊,沒問題。不要和我見外,我又不是外人。”他在那端咯咯一笑。
“那就麻煩你了,至於費用,你讓裝修公司的人直接到家裏找我報賬就好了。”“行,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監督他們把活兒幹好的。”也許李忠根本不會想到,和季文慧住對門的,居然是她的前夫。張雅威那邊,也不適合再讓秋葉子來全權代理,又不能直接說明,隻能他自己多費費心,多抽出時間去監督裝修的事情了。
半夜裏,秋葉子坐在陽台上啜泣。屋中沒開燈,月光打在她的身上,這個畫麵實在詭異。嚇得半夜起來上洗手間的張雅威差點尿了褲子。他順著哭聲找過去,發現又是她坐在那兒,稍稍舒了口氣。
“葉子,你大半夜不睡覺,怎麼跑到這兒來哭?是不是有心事?”他打開燈,朝她走了過去。
她抬頭淚流滿麵,“別趕我走行嗎?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我還沒辦法麵對我的父母。”“說什麼呢?我怎麼會趕你走呢?”他席地而坐,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覺得你根本的問題,就是應該出去找個工作。隻要你有了工作,忙起來的話,就什麼煩惱都忘掉了。”她將他的手打了下去,怒視著他,“說白了,你還是嫌棄我,想甩掉我這個麻煩。”秋葉子站起來,抓著頭發來回踱步,“對啊,我和你也沒有關係,你何必要養著我這個麻煩。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天開始,就給你不停地製造麻煩,你肯定早就煩我是嗎?我真該死,真不要臉,居然苦苦奢求你的施舍,我想我應該走,自生自滅……”她越說越激動,麵部表情極其扭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句話觸動了她的神經,趕緊解釋,“不是那樣的,我隻是想讓你心情好些。你不願意去工作的話,就別去,你就陪我做伴兒,做我的妹妹,我的親人,好嗎?”她憤怒地衝進臥室,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張雅威癱坐在陽台上,捂著腦門兒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天啊,我這哪是做好人好事兒啊,簡直就是上輩子欠她的……”第二天清晨,他醒來的時候,已是滿屋飯香。她在廚房中忙活早餐,做了他愛吃的雞蛋餅和皮蛋瘦肉粥,他朝她瞄了一眼,準備刷牙洗臉,他發現毛巾已經擺在了臉盆的旁邊,牙刷上已經擠好了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