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子睡了一天一夜,終於醒了過來。此時,張雅威正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大哥,怎麼了?”“哦,你醒了,鍋裏有給你熬的雞湯,趕緊去喝吧。你現在身子虛,需要好好補一下。”其實前一秒,他心裏想的還是,怎麼才能解決掉這個麻煩,讓她和自己之間再也扯不上關係。
他扶著她慢慢起來,秋葉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他。
“哦,別誤會,這是文慧幫你換的。”“嗯。你前妻呢?她不會還在誤會我們吧?”“我已經把事情都跟她解釋清楚了,她再誤會的話,那是她的事兒,隻要我們問心無愧就好了。倒是你,讓你的孩子都……”秋葉子低著頭,輕輕地笑了一下,“這個孩子我本來也是想打掉的,我已經不怪她了。”他將雞湯盛好,放在她的麵前。
“喝吧,多喝點。”秋葉子拿著湯匙,小口小口地喝著雞湯,突然情緒就崩潰了,眼淚忍不住掉下來,“我被騙了,我從小城尾隨他來到這裏,本來以為他會給我一個幸福、安定的未來。但是我來了才知道,他是個騙子,他不僅騙我的色,還想逼我去賣淫。我被他下了迷藥,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再醒過來的時候,我連衣服都沒穿……”張雅威被眼前的狀況弄得頭皮發麻,端著一鍋湯怔怔地看著她。秋葉子繼續哭訴,“後來我從那個窩點跑了出來,我一直想找機會報仇,我蝸居在小旅館裏,每天跟著那個騙子,準備找準機會捅了他!”“別,千萬別這麼做,你還年輕,不能葬送了自己的前程。”“我一直沒有機會實施這個計劃,他每天的行程都神出鬼沒的。過了一個月,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所以我才想死……後來,你救了我,我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覺得是自己命不該絕,上天讓我活過來,讓我去報仇!在報仇之前,我一定要先謝謝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你才找到了我?”“嗯……”張雅威癱坐在凳子上,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孩兒,經曆了這麼多的傷害。她的心中揣著一個可怕的夢,就是要把害了她的那個人殺了!“這簡直太離奇了,太毛骨悚然了!葉子,你要去報警!必須的!”他從凳子上跳起來,義憤填膺的樣子,簡直讓人心生敬畏。
“不,我不能報警。那樣我就完了,那樣消息肯定會傳到我的家鄉,我的父母會殺了我的!你知道嗎?我從小學起就是三好學生,我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乖乖女!我才二十歲,我還有好多未完成的夢想!我想當演員,也許我還是個歌唱家。即使命運不會讓我璀璨,但我也能嫁給一個愛我的男人,過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你要是殺了人,就不會過上那樣的生活了!”張雅威歇斯底裏地喊了一句。一語驚醒夢中人,秋葉子被這話叫醒了,懵了一樣癱坐在凳子上,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前麵,眼瞼都在顫抖著。
“可是,我該怎麼辦呢?”她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他走過去,抱著她,像抱著一個涉世不深的孩子一樣,他捧著她的頭說,“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隻要你肯放下,明天還是美好的,你還能當演員,還能當歌唱家。就算生活不會讓你璀璨,但你至少還能找個愛你的男人,一輩子都愛著你,一輩子都不會再讓你受傷害。”她躲在他的懷中抽泣著,她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問,“我能嗎?我真的能嗎?為什麼我走在街上,覺得所有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在他們麵前,我覺得自己像個透明人,所有的經曆都呈現在人們的麵前,他們都在笑話我,好像走過我身邊的時候,都覺得我髒,會有人愛我嗎?真的會有人愛我嗎?”“會啊,當然會有人愛你了。你要對自己有信心。”葉子抬頭盯著他的眼睛看,眼神靈動中帶著期盼,“那你愛我嗎?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髒女孩兒?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他看著她期盼的眼神,決定先編個能讓她情緒安定下來的謊言。
“我當然喜歡你了,非常喜歡。你是個純潔的姑娘,無論你經曆過什麼,你都是純潔的,因為你有一顆純潔的心。”季文慧此時正在上樓,因為她昨天整理箱子的時候,發現自己有一件非常喜歡的衣服忘記帶走了,她來這兒是要取回那件衣服。
順便把鑰匙給張雅威,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她終於想通了,離婚是她提出來的,她就要順從自己的意願。為什麼要離婚?還不是不想再繼續下去,在房子上糾纏實在是件沒有風度的事情,既然不愛了,還可以做朋友,為了這個撕破了臉皮不值得。
可是,真的不愛了嗎?她反複問過自己這個問題,答案就是,模糊。可她不能因為一個模糊的真相丟了自己的時光,人生短暫,就活這麼幾十年,她又何必糾結在一個模糊的答案中?家裏的鑰匙被她在手裏攥出了溫度,這將是她最後一次用鑰匙開家裏的門了。她心情失落,甚至沮喪。鑰匙穿過鑰匙孔細小的聲音,並不能提醒屋中正在抱著秋葉子安慰的張雅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