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是開玩笑,腕處掠過溫柔的安慰。
拚命地克製著腕部的顫抖。
許安離努力抽回自己的手,唐李煜卻不肯鬆開,就那樣溫柔而用力地握著,好象這樣握著,那塊傷痕以前就不會疼過。
雖然已經是九月了,陽光卻依然鮮亮。
靜靜地,他和她走在開滿鮮花的林蔭路上。
許安離澄澈的目光裏,突然有股潮濕的味道。不動聲色地忍住。像說著別人的故事那樣,散淡而平常。
“我和小溪在胡同裏快樂地打著羽毛球,你騎著單車,很拽地從另外一條便道上衝出來,我來不及躲閃,我們連人帶車撞在一起,結果,就成了這樣。”
“你哭了嗎?”
“你以為我有你想得那樣脆弱嗎?不過還好,你帶我去了醫院……就是因為,這個傷痕,我認識了你……”
“然後,我就喜歡上了你,對不對?”唐李煜笑茵茵地說道。
“瞎說!”
“沒有,我一定是從那時就喜歡上了你!安離,你不要騙我好不好?”
“……”
如果有淚,一定是流在心上那種,隱約的淚痕。
許安離沒有回答唐李煜。
沉默也是回答,另外一種回答。
風輕輕緩緩地吹來。從認識到現在,像是做了一場夢,好長好長時間的夢。想過千種萬種,也不會想到像現在這種情況,許安離微驚地看向那雙一直凝視她的眼睛,光與影將他勾勒得更加英俊逼人。隻是,尚在恢複中的身體還有些虛弱,所以,他的臉看上去有些蒼白。
這些年,她和他不常在一起,即使同在一個校園,同在一個城市,可是,每一次,她在他身邊,一定是他經曆了痛苦和無助的時候。這是他和她之間唯一的聯係。
他快樂幸福的時候,她會遠離他。
她居然可以偉大到這種程度。
她是他的天使嗎?
不!不是,她不是他的天使。
為此,許安離和秦歌吵翻了天。秦歌負氣而去,所以,她忽然感覺到一種隱隱的痛,來自生命的深處, 微微揚起臉,目光淡定地望向遠處的街道,摩天樓宇。還有那遮天弊日的茂密的合歡。粉色的花蕊競相吐豔。也有淺白,淡粉和紅粉。空氣中,滿是濕潤的花香味道。
什麼時間,又一個炎熱的盛夏已經是尾聲了,許安離都不曾注意到。
轉眼,三個月過去了。她來B大已經四年了,就是說,她已經22歲了。從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成長為一個發育飽滿的女孩子了。
如果不是唐李煜出事,她現在已經人在北京了。
何小溪已經去了她的挪威,真的是物是人非呢。
恍若隔世。
這天晚上,剛剛天黑,本來唐李煜要去校園散步,可是,許安離很累,人一挨到床上,就睡去了。唐李煜睡到一半,醒了,他經常這樣失眠,睡不去,隻好一個人望著天花板無聊地數數。以往,他失眠,有她陪他。翻過身,好奇地看著許安離睡覺,睡得很香。大概是這些天裏很少休息,太累了的緣故吧。
她那樣溫柔地對他。事無巨細。
他像她的孩子。
她那樣微笑的看他。他發脾氣時,她仍然那樣。從未改變過。好象她從來沒有煩憂一樣,她在他麵前,永遠天使一樣純潔幹淨。
此刻,唐李煜側身,一隻手托著腦袋,望著許安離。
柔和的燈光,桔色的窗簾。寂靜得恍若天堂。夢一般美好的天堂……
輕輕的鼻息呼出來,散發在他的周身,帶來少女身體特有的馨香……禰漫在整個房間裏……大概是熱了吧,胳膊扔在被子外麵,嫩藕似的白。使他的目光有些恍惚。
輕柔地……
他輕柔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溫暖而柔軟。
窗外的月光明亮得一覽無餘。一生中最亮的月光是不是在今晚?即使隔著窗簾,也能看到透進來的月光。讓人心情格外大好。
他望著她,握著她的小手,像握著他生命中唯一的太陽。溫暖而明亮。
不知不覺,他的頭低了下去。
她的嘴唇鮮豔得像是一隻剛剛采摘下來的草莓,而他是一個嘴饞的孩子,忍了又忍。還是一點一點低下去,低下去……
而就在這時,門被緩緩地打開……
煜,我回來了。
我以為我不會再想念你了。
不會想這些和你有關的一切了。我以為我可以用美國的方式把你忘得一幹二淨,你知道,約翰比很多同齡人都優秀。我已經答應他,和他好好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