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到廠時,下起了雷雨。她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遠處的黑樓,那個地方黑得像另一個世界。這時,天上炸開一個驚雷,忽明之下,黑樓被照得慘白,她打了個冷戰,慌忙跑進了宿舍。
回到宿舍,莊是是正在等楊林。她不停地問楊林,森穆給她說了些什麼,似乎很不高興也很焦急。楊林便把森穆說的事說了出來。莊是是聽了,也嚇傻了。接連死個兩個人,黑樓的傳說,似乎已經越來越真實了,誰也不敢胡說些什麼了。夜裏,楊林久久未睡,她覺得黑樓這隻怪獸,正在一點一點蘇醒,隨時準備吞噬下一個靈魂。那麼,下一個會是誰呢?
廠長死後,玩具廠陷入了一片混亂,工人們都無心工作。玩具廠可是市裏的利稅大戶,缺少了它,市財政不知要損失多少,市領導慌忙委派了一名臨時廠長。這個人就是楊林的爺爺,作為老廠長,他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楊廠長接到委任令,立刻就下廠了。對於先前的恐怖傳說,他非常氣憤,下定決心,一定要破除謠言。
當晚,楊林得知這個消息後,匆忙趕回了家。他勸爺爺不要去玩具廠,害怕倔強的爺爺出事。可爺爺聽了她的勸告,異常生氣,並告訴她,一定要去黑樓看看。無奈,她隻好離開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時刻觀察著爺爺和黑樓。可是,誰也沒想到,在一個深夜,爺爺竟然未讓一人跟隨,單獨進入了黑樓。於是,恐怖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翌日,楊廠長失蹤了。全廠職工都開始尋找。中午的時候,在所有人都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候,楊廠長的屍體從辦公樓頂砸向了地麵,摔得血肉模糊。經過的人群,立刻炸開了鍋。有耳尖的人說,聽到了楊廠長最後的遺言,據說,他曾在跳樓的時候,大聲地喊了一句話。
楊廠長喊,“他來找我了!”
玩具廠徹底亂套了,不少人鬧著要回家,瞬間成了一個死廠。而這其中,最恐懼最悲哀的,莫過於楊林了。爺爺是她唯一的親人,現在爺爺死了,她悲痛欲絕,她吃不下,睡不著。偶爾睡去,還常常做夢。
那是個很怪異的夢:夢中,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天上炸開一個個幹雷。她一個人在小操場上摸索著前進,附近一個人、一幢樓都沒有,月亮也被烏雲遮蔽了,天上地下死寂黑沉。她就這樣沒有方向地摸索著前進。不知走了多久,她看到黑樓,在一團黑霧中,黑樓敞開它深邃的大嘴,似乎在召喚她。她頭皮一陣發麻,想要離開,腿腳卻不聽使喚地邁了進去。
黑樓裏更黑,她依舊摸索著前進。這時,烏雲散去了,陰冷的月光射了進來,與此同時,她看到一個白衣白褲廚師打扮的人影。那個人,正在揮舞著菜刀,一下下地砍著空氣。這時,四麵八方突然擁來無數的人,他們爭擠著向廚師湧去,可是他們沒有眼睛,隻有一對對深邃的黑洞。她已經嚇傻了,呆呆地杵在原地。
這時,那個廚師,忽然抬頭望向她,說:“你見到這裏的廚師了嗎?”
她顫抖地說:“你,不就是嗎?”
廚師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望著她,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套上了白衣白褲。這時,那群人都停了下來,轉頭,用一對對黑洞死死地盯著她,臉上帶著貪婪的笑容,緩緩向她靠近。
這個夢,在楊林心裏死死地紮下了根。也許是出於對爺爺的死,也許是已經被恐懼驚嚇得失去了理智,她竟決定進入黑樓,一探究竟。這種想法,一旦定型,便揮之不去了。
那晚,楊林準備進黑樓的時候,森穆突然打來了電話,約她去咖啡廳見麵。她腦子很亂,便叫上莊是是一同去了。但到了那裏,莊是是很快就察覺氣氛不對,借故離開了,臨走時,她拍了拍森穆的肩,或許,是鼓勵森穆表白吧。莊是是走後,楊林便把進入黑樓的打算說了出來。森穆自然不同意,拚命勸告她,但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二話沒說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