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日,楊林和莊是是來到了森穆家。這是一幢郊區的別墅,獨立成院,遠遠地坐落在茂密的花草中,後院的歪脖柳,微微探出半個腦袋,像是一個孩童般,不懷好意地對著走進房子的人,淺淺地笑著。大門上掛著黑色的靈帶,整幢房子給人的感覺,異常陰森恐怖。莊是是以前來過森穆家,所以,第一個上前按響了門鈴。
門很快開了,是一個中年婦女,想來應該就是森穆的母親了。見是莊是是,森媽媽很快將二人讓了進來。三人落座,說起了廠長的死。森媽媽滿臉哀愁地說:“誰知道那老頭子是怎麼回事,晚上睡得好好的,第二天早晨,就吊死在樹上了8943。”這時,楊林四下望了望,發現森穆不在,便說:“阿姨,森穆呢?我想見見他。”森媽媽用手指了指樓上,說:“這孩子,他爸去世後,便一直憋在屋裏。”楊林點了點頭,獨自一人向二樓走去。來到森穆的臥室門口,她發現門未鎖,便走了進去。此時,已是午後了,光線陰暗,似乎要下雨。森穆蜷縮在窗邊的床上,一眨不眨地望著窗外。窗外就是那棵歪脖柳,伸著四枝八杈的鬼爪,在陰暗的光線下,越發地鬼氣森森。她走過去,剛想安慰森穆,森穆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不停地顫抖起來。
楊林不知所措地說:“怎麼了,森穆?”森穆的眼睛依舊沒有離開那棵歪脖柳,一字一頓地說,“是他!”楊林顫了一下,說:“誰?”森穆從楊林的懷裏掙紮起來,抓著頭發,卻什麼都不說了,似乎在痛苦的煎熬中。
莊是是和楊林一直在森穆家呆到了入夜,打算離開時,森媽媽說讓她們吃了晚飯再走。開飯的時候,森媽媽上去叫森穆。可是兩人很久都沒有下來。一會兒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森穆飛快地從樓上衝了下來。
森媽媽緊隨其後衝下來喊:“你去哪兒?”
森穆說,“我8943。”
森穆的話還沒說完,森媽媽的耳光已經搧上去了,她罵道:“你給我住嘴!不準胡說八道!”森媽媽的眼神異常犀利,森穆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什麼。他望了一眼愣住的楊林,一把拉起楊林,衝出了大門。
那晚,森穆拉著楊林走了很久,卻一直不說話。最後,在楊林的再三追問下,森穆說出了一件恐怖的事情:那是廠長去世的那個夜晚,很黑很深的夜,森穆一直睡不著,這一夜,窗外的野貓叫得很凶。他起身去廁所,特意望了一眼母親的房間,母親和繼父都有吃安眠藥的習慣,此時,睡得很沉,想來,外麵的野貓對他們並無影響。他悄悄地走到了樓下的廁所,方便完之後,剛走出門,他就嚇了一跳。
繼父醒了!正僵硬地向門口走去。他有些奇怪,大晚上的,繼父出門幹什麼?他叫了繼父兩聲,繼父卻連頭都沒回一下,像個被人牽製的木偶一般,緩緩地走出了大門。他沒有在意,也許繼父真有什麼事吧?他向臥室走去,推開門的一霎,他頭皮一下就炸開了。陰森的月光下,繼父的腦袋像個皮球一般掛在歪脖柳上,與此同時,從樹冠的深處,猛地竄出一個人影。那是個白衣白褲廚師打扮的人,那個人像猴子一般蹲在樹枝上,緩緩地衝他笑了笑。他眼前一陣漆黑,暈了過去。
森穆講完這件事時,楊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目瞪口呆地注視著森穆。森穆苦笑了一下,說:“不信是吧?我就知道沒人相信我,他們都以為我在胡說。”
的確,楊林不知道怎麼回答森穆的問題。如果,她相信這些,那這個世界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黑樓的傳說會變成真的,那群死去的冤魂會變成真的,那個詛咒會變成真的。可是,不相信就不是真的嗎?此時,她腦中亂如麻團,有一種巨大的未知的恐懼。
楊林坐車回廠的時候,森穆緊緊抓著她,依舊是那句話:“無論你相信不相信我,記住,絕對不要進黑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