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姿笑:“這或許就是年輕的好處,天塌下來翻個身繼續當被子蓋,再大的事也是小事,有無窮的精力經得起折騰。我們卻是不行了,心已經漂累了,所以隻好急急地找個港灣安定下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喜歡。”神情有些寥落。
周是看著她說:“可是久了,你就會喜歡的,隻要你願意去喜歡。態度決定一切,不是嗎?”薛姿挑眉:“周是同學,你年紀不大,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挺有意思的啊。你也是這麼教育衛卿的?就這樣調教他的?”
周是露出好氣又好笑的表情:“誰叫我是老師呢,正所謂夫不教,妻之過也。你不是也快結婚了麼?男人就該一點一點地調教,水滴石穿,持之以恒,天下還有辦不成的事嗎?”
說得薛姿拊掌大笑:“周是啊周是,我發覺你真不簡單。衛卿栽到你手上,還真不是偶然的。”談到這兒,氣氛才開始真正地融洽。
周是電話響,是衛卿接她來了。薛姿轉頭,看見窗外聖誕樹下站著的高大人影,卓爾不群,身穿深色商務型風衣,英俊沉穩,對其他女人的注目禮視而不見,隻是一直不耐煩地看著手裏的手機,一遍遍抬頭望著門口的方向。年輕時苦苦暗戀的那個人,如今因為另一個女孩子牽腸掛肚,隻出來這麼幾個小時,他便擔心成這樣。還怕她欺負她不成?斜睨一眼周是,正在穿大衣。她忽然對正要離開的周是說:“真羨慕你的運氣。”羨慕她能得到她怎麼也得不到的人。周是看著她眼中閃過的落寞悲傷,嫣然一笑,興致勃勃地說:“知道我運氣為什麼這麼好嗎?”薛姿挑眉:“哦——那能不能說說你的秘訣?”
周是認真地說:“笑得甜的女人,運氣總是不錯。”接著又加一句:“所以,你應該常常笑才是。”薛姿看著瀟灑離去的周是,啞然失笑。
笑得甜的女人,運氣總是不錯的。真是至理名言。
衛卿看見她出來,忙迎上去,見她心情不錯,於是開玩笑:“我以為你一定鼻青臉腫的出來。”周是哼一聲:“我又不是去打架,以禮待人,人家自然以禮回之。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最是理想。”衛卿笑得不行:“既然兩軍交戰,短兵相接,敢問戰況如何?”情敵見麵,分外眼紅,尤其是女人,不亞於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周是撇撇嘴:“化敵為友。”聽得衛卿一愣:“真的假的?”夠本事的啊!周是不耐煩:“騙你幹嘛!誰像你那麼沒用,辦個事拖泥帶水,不幹不淨。”衛卿不理會她語氣裏的諷刺,稱讚說:“哎呀——周是,看不出來,你真是出息了啊。”連薛姿這樣的女人都能拿下。
周是陰惻惻地說:“我這麼出息還不是因為你?你說你還有多少個薛姿,從實招來!”衛卿忙抱住她,又親又蹭:“周是,這事咱們就算完了,行不?都是八百年前的舊事了,再說還有什麼意思!”周是重重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不是她不介意,可是喜歡一個人,不是意味著獨占,而是寬容。寬容他的過去,享受他的現在,期待他的未來。周是在某日,忽然看到一句話:“你若要愛我,就愛每一個階段的我。”最終釋然。她喜歡的衛卿,是全部的他。
經過這麼一鬧,也不是沒有好處,衛卿言行舉止不由得收斂許多,周是再也不用跟著他到處應酬,算是因禍得福。
元旦那天晚上,兩人出去吃飯。衛卿帶她到一家西餐廳吃燭光晚餐,鮮花美酒,優美的音樂,精致的餐具,氣氛十分浪漫。午夜十二點,滿天的煙花如百花盛放,火樹銀花,星光如雨。周是就一小女人,此情此景,哪經得住誘惑,很有些飄飄然。
衛卿將她擁在懷裏,趁機說:“周是,晚上我們回家吧。”周是尚未反應過來,愣愣地點頭。衛卿見她終於答應,興奮異常,一路上不斷親她,動作猴急。周是不想破壞氣氛,也就任由他去,忽然她想起一事,問:“薛姿走之前,讓我來問你,你的過肩摔還在練嗎?她這話什麼意思?當時她表情怪裏怪氣的。”她蹙眉不解。
衛卿一聽,想起當年所受的侮辱,羞憤難當,他怒氣衝衝地說:“周是,她滿口的瘋言瘋語,你還當真正兒八經地拿來問我!她還能有什麼意思?挑撥離間,無事生非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她什麼時候又找過你了?以後別再跟她來往!再讓我見你不學好,看我怎麼教訓你。”
周是嚇了一跳,忙說:“衛卿,你怎麼了?就算是玩笑話好了,你也犯不著發這麼大火啊!”她隻不過傳句話,又怎麼不學好了,真是莫須有!見他抿著唇不說話,覺得委屈,生氣地說:“衛卿,你就因為薛姿這麼一句話對我發火?大過節的,你至於嗎?”見衛卿沒有動,她捶著車門說:“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衛卿恨得牙癢癢,他可以想象薛姿那小人得誌的嘴臉。他費盡心機,好不容易哄得周是點頭,因為她一句話,就這樣泡湯了。怪不得人家說,寧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女人,他總算是明白了。
出來混,欠人家的,早晚都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