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個時候陳麗雲從外麵回來了,她今天顯然精心打扮過,周是稱讚:“大嫂,你穿這件長風衣很時尚很好看哦。”陳麗雲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對大家解釋:“這是薛姿硬要買給我的,我不好拂了她一片好意。”說著就要上樓去換衣服。
周是聽得臉色變了變,這才想起來,陳麗雲和薛姿同是軍校的學生,關係好也是理所當然。沒想到薛姿和衛家關係這麼親密,連衛老將軍也問:“薛姿這孩子什麼時候回國了?”陳麗雲說:“就前段時間,她回來結婚的。所以拖著我去逛街,我也不好推辭。”
她這句話猶如在周是心中投下一枚重磅炸彈,她回來不是為了來找衛卿,而是因為結婚?這女人,都要結婚了還來找她麻煩,吃飽了撐的是不是!這也太荒謬了,她直覺是被薛姿耍了——
一路上,周是憤憤不平地問衛卿:“你說這個薛姿到底什麼心理?我就不明白,她都要結婚了,幹嗎看我不順眼啊?”衛卿對薛姿一向是敬而遠之,早就怕了她,搖頭說:“女人的心理,嗨——”薛姿一向有無風不起浪的本事。
女人心,海底針。女人的心理總是微妙而難以揣測。
周是覺得有必要和薛姿長談一次,她總不能把事情攪得一團糟之後,然後拍拍屁股就這樣走人吧!周是覺得氣不過。她之所以鬧了這麼多天的脾氣,全是因為她跟在一旁興風作浪。哪知到頭來,結果什麼都不是!
薛姿呢,倒也很痛快,兩個人約了在咖啡店見麵。天氣漸寒,天空飄著不大不小的雪花,才下午四點,天色已然有些昏暗。商場門口擺著大型的聖誕樹,各色小燈泡發出琉璃般的光彩,到處充盈著節日的氣氛。周是圍了條厚毛巾,抄著手推門進來。
薛姿看著窗外飄飛的白雪,麵容沉靜,神情若有所思。見到周是,微微一笑,說:“我也希望我臉上有迷人的紅暈。”周是摸了摸自己的臉,沒好氣地說:“那是凍的。路上又堵車了,我一路走過來的,風可大了。”說著拚命揉手,指尖都快凍僵了,她還羨慕!
薛姿微微一笑:“周是,我認識衛卿的時候跟你差不多大。那個時候我年輕啊,沒經驗,一頭就栽了進去。可是衛卿一向是個花花公子,到處留情。過了好幾年,我總算跟他在一起了,他大概還是喜歡過我的,不過也就隻有那麼多而已,跟我說要分手。我還喜歡著他呢,於是不肯,鬧得我爸我媽、衛爸爸、衛媽媽大夥兒都知道了。反正就這樣,我連軍校也不念了,於是就出國了。算得上是傷心人遠走他鄉。”
周是看著她,問:“你現在是不是還喜歡他呢?”薛姿挑眉:“可能有,也可能沒有,反正我現在心情很複雜。見不得他幸福快樂,於是想搞破壞。說實話,我就是一個很記仇的女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是我的座右銘。”
周是無語:“冤有頭,債有主,衛卿不要你,你幹嘛找上我呀!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總要講點道理好不好?”薛姿輕鬆地說:“不為什麼,就因為嫉妒啊,嫉妒衛卿對你好啊。他還故意跑來找我,讓我不要去打擾你,說得那個蕩氣回腸、感人肺腑啊,聽得我差點沒聲淚俱下。你說當著以前的女朋友說這樣的話,不是火上澆油是什麼?”
周是聽得差點沒暈倒,強詞奪理成她那樣,沒一定本事還真做不到,於是識相地轉開話題:“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啊。”她沒有露出新娘應有的羞澀表情,臉色還是淡淡的,說:“人到了一定年紀,也該結婚了。你放心,這次我是專程回來結婚的,以後可能沒什麼機會再回來了。”語氣很平靜,仿佛履行某種責任一樣。她找了個英國男友,雖不是王子爵爺,可是風趣體貼,按理說,應該沒什麼不滿足。世上的事哪能十全十美。
周是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問:“聽說你以前念過軍校,跟大嫂一樣?”怕她不明白,解釋:“就是衛卿的大嫂。”她笑了笑:“我哪能跟陳大姐比,我都不敢說我念過軍校,以前光是打架鬧事,惹是生非,教官現在見了我還頭疼呢。”周是暗中點頭,自己見了她也頭疼。
薛姿忽然歎口氣,看著窗外說:“周是,你比衛卿以前交的那些女朋友好,至少幹脆利落,不做作,挺磊落的一個人,我就是想討厭,也沒有理由。衛卿跟我說,遇見你,讓他覺得快樂。我一開始還嗤笑來著,可是現在明白了,看見你,確實覺得生活沒那麼糟糕了。”
周是問:“那麼,為什麼你會覺得生活糟糕?我覺得生活挺美好的啊,能吃能睡有事做,小煩惱雖然不斷,大煩惱卻沒有。”再加上還有喜歡的人,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知足者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