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現在這樣,坐在桌邊寫字,已是很平常不過的場麵了。擺弄一些文字,通常是選在夜裏。這時,一天的思緒都沉澱在此,也少有人流的紛鬧,繁雜的事物就此擱置一邊,筆下的文字,隨著筆調的慵懶隨意地在紙上,抑或是在鍵盤上孤寂的舞蹈,竟也會生出些許潮濕的感動。
有許多日子,心靈總是與它們為伴,那是一種很純粹的相依,隻為能從彼此間換得一份藏在光陰縫層間的秘密,這些秘密總是相守在垂落的夕陽下等我一個一個疲憊的旅人的歸來,不焦,也不躁。我們會安然而自在地,開始一場隨和的交談。如此這般,多年來便生出一份脫俗的情感,生活在春日,為萬花而醉;流在秋景,為寂寥而泣。我時常慶幸自己擁有它們的關照,即使人乏心疲了,也能夠輕易地從它們那裏索取安慰。幾個字,幾點墨,一張紙,幾縷情,一點感動,一份成長。我與它們相依相訴,並沒有刻意許下什麼動人心魂的言語,因為它們總是曉得,我留有永恒的心為它們奉上一輩子。隨時。
房裏,稿紙和筆總是淩亂地散落在桌麵,夜深而歸,坐在那裏,靜靜地翻閱些段落,體味隻屬於光陰。不貪,也不膩味,淡如水的交情,很是潤肺。房間桌麵的一角,堆放著些報刊,算是它們偶爾送來的禮物,那時的我是個極易滿足的人,我總是小心地拆開那些或許潛藏著喜悅的信件,然後呢,我的驕傲會等待陽光也累了才退場。更多的時候,用筆記錄下的光陰,是不會隨著塵粒瘋狂的翻飛而黯然的,它們總是鮮活猶如昨日的容顏。當我翻開它們的笑臉,手指總會觸碰到溫熱的體溫和震悚指尖的心跳。那樣的場景,風雪也會被捂熱,但不會融化,我常想,有溫度的雪比純粹的雪要有內涵得多,現在,六月陽,十年情,它們便是冬日裏的精靈。
他們總是對我說:“楊可欣,你怎麼總是這麼小呢?你什麼時候能長大呢?”我就這樣說:“我這麼小,是因為我不受光陰的陷害,怎麼樣?羨慕吧?”這是給誰說的呢?對不起,我忘了。我對自己撒了個謊,我的人和我的心,每天都在文字的世界裏瘋狂地吹生日蛋糕上的蠟燭。然而,這卻害我不淺,每當真正的生日來臨,我卻像個曆經滄桑的老者,那些白花花的奶油也愣愣地望著我,我們大眼瞪小眼,不知從何交涉。
你說,這算不算是一種快樂呢?或許我受慣了,“麻木”了,初識它們的喜悅,終是要在新的文字誕生前退場的。可我呢?我怎麼一不小心,就把它們全粘住了,不讓它們走了?我把多少留在這之間,又把自己的年輪閑置在了何處?抱歉,我很懶也很笨,數學更是一團糟,這些公式,我是算不出來的。那麼,就不管了,行嗎?
你看我,多像個快樂的傻子!然而,我卻隻選擇在夜深人靜時,拿出歲月的笑靨,品味一個夜晚的思緒和即將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