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人而指揮西方樂隊,十多年前我隻知日本的小澤,現在知道還有一位印度人祖賓。據說他嗜好某種類似榨菜的印度土產,藏在禮服間,抽暇背著人嚼一口--他和小澤屬於明星型指揮家,串演太繁,應景粗劣之作甚多,不可聽。
卡拉揚也常常並不高明。
馬友友同誌真謙謙君子。琴聲一起,他免不了陶然忘機而皺眉努嘴,東方人的骨相,這時就不及西方人經得起牽動變形,他於是像個乖孩子故做怪臉,也倒可愛。都說他心地仁厚,年初看他與林昭亮攜三位名揚國內而在此間尚籍籍無聞的中國樂手同台演出,以馬君盛名和他的高大體格,居然終場不覺其在,誠不知他用怎樣一套肢體語言隱匿自己,存心給新秀露露臉的。
那一闋舒曼五重奏合作得好極了,同是這一曲,名室內樂團如愛默生五重奏組合就演奏得大欠火候。對名牌,我們迷信不得。
在這兒,聽歌劇是件大事。遇到名角兒、名指揮、名劇,電視電台廣告大忙。林肯中心兩側的交響樂堂和芭蕾舞廳,都不如正中間的大都會歌劇院建得宏大,大概也是迷信大師吧,還特地請夏加爾在門廳左右牆麵繪製巨幅壁畫,老頭子畫得太過賣力了,紛亂而俗豔,我以為也不高明。
我隻得兩次半親聆歌劇的榮幸。貝利尼的《清教徒》,百年以來被他自己的《諾爾瑪》盛名所掩,上演機會稀少,其實美極了,記得第三幕有一段二重唱,女角隱在台後深處,一聲一聲應著,如幽靈,亦如天仙,又一句一句傳出來,全場大靜,凝神諦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