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可能是金榜題名、世界冠軍,也可能是功虧一簣、千年老二。不管世界如何改變,你會有一個屬於你自己的結局,看起來是命運扔給你的,實際上是你在漫長的歲月裏給自己定製的。
回到最初的自己
江湖永遠是變化的,沒有止境,像田野裏的花,一朵朵開過,又一朵朵新生,一朵朵馨香。隻要往前走,就會遭遇新的障礙,走進新的困惑,也會抵達新的地方,走出新的感悟。
2013年,對我來說是很特殊的一年。上半年我給了自己好大的壓力,結果打得一塌糊塗,下半年又從很低的地方重新走上來。
從年初開始,賀歲杯、安利杯、世錦賽等各種比賽接踵而來。我想起以前成績好的時候的狀態,每天除了吃飯就是比賽,完全沒有雜念。我決定嚐試回到五年前,把所有能推掉的活動全部都推掉了,全身心投入練球。我想看看我的能量到底有多少,是不是如我所想,隻要付出越多,就可以得到更多自己想要的。
我找了新的教練,教練特別嚴格。我早上十一點過去先練基本功,練到下午兩點,然後跟教練對抗,對抗的強度非常大。
教練的實力是世界頂級的,跟他對抗,我很難等到機會,好不容易等到了機會,卻抓不住。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麵對強壓,你的競技狀況和手感完全沒有了。全是大比分落後,打到我連信心都沒有了。我上不了場,一上去就解球,看不到球。好不容易有個半場球,即使很簡單的球,我也打不進。
教練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你一定要經曆這個過程,才可以變得更強。真正的比賽,有時對手一直不給你機會,你一直沒機會,就沒有上手的手感了。對手突然給了你一個很容易的機會,你也打不進,吃不光。
經過這個階段,我感到了變化,就算是很難的情況下,得到一個不容易的機會,我也不會手軟。
但是,兩個星期練下來,我的身體吃不消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我趴著練基本功的時候,完全是實打實在練,又要對抗,從早上十一點一直練到晚上十點才回家。回到家什麼都不想做,就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頓。
之前,我身體的疼痛主要集中在頸椎、右肩、右邊的肩胛骨、腰部、右側的坐骨神經,這次練得我左邊的肩胛骨也疼。因為一直趴著,左手要用力,身體會往下壓。那段時間,隔一天我就要去按摩一次,讓身體放鬆後,才能繼續練。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發現比賽時壓力稍微大一點,我的手就會抖,這是以前從來沒出現過的情況。並不是我有多緊張,心理上有多大壓力,而是我的身體支撐不住了。比如,打最後九號球的時候,白球夠不到,要抬起一隻腳去夠球,那一刻從頭到手都會抖。
可是練習這麼多,我在比賽中反而越來越發揮不出來。因為我的心態沒辦法平和,我覺得練這麼多,再拿不到冠軍,太對不起自己了。所以每次一下去,我就跟自己說,要對得起自己,一定要打好。結果反而變成各種亂失誤,各種亂晃。
七月份世錦賽打完之後,我真的不想再練球了,成績也沒有多好。以前隻要練多一點,肯定會打好,現在我練習這麼多,卻打不好,難道說真的打不上去了?
我覺得已經練太多了,練惡心了,就不想看到球,不想說球。我媽早上起來問:“今天去球館嗎?”我說:“不去,不去!”第二天,我媽還問我:“今天去球館嗎?”我還是回答:“不去,你們去吧!”
整整兩個禮拜,我就是不想想到球,一個人窩在家裏看韓劇,把《秘密花園》重新找出來看一遍,即使再看,還是哭得一塌糊塗。
緊接著是成都冠中冠比賽,我隻準備了一個禮拜,每天隻練兩三個小時。我讓自己能找到手感就好了,不要練到身體緊繃,盡量讓自己對球有一種新鮮感。當你每天麵對一樣東西、重複一樣東西時,自然會枯燥,會覺得沒什麼新意,激發不出任何新的激情。
好一段時間沒打球,又是在比賽前才開始練球,我對自己已經沒有要求,都沒練習,還要求什麼,隻要打得不難看就好了。
沒想到,重回賽場,我突然找到了一點點奧沙利文打球的感覺,很快,很流暢,仿佛回到了起點。進球是第一位,不要求多完美的走位,多精準的細膩度,先進再說。一杆一杆越打越順,一直贏,一直贏,最後拿了冠軍。觀眾也看得出來,我真的是在打球,是在表演,跟其他選手的狀態不一樣。其他選手都緊繃著,我從頭到尾都沒想法,簡直是外星球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