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是惶惶不安,但是蕭昭畢竟是蕭昭,地位又高腦子又聰明脾氣又倔。那保安隻好打了電話請示總裁,然後小心翼翼地放了客人進來——當然,那種顯然是記者和媒體的仍舊拒之門外,絕不容許溜進來一個。
宛如連日暴雨後漫入地鐵站的積水一樣,人潮迅速填滿了這個並不大的空間,保安和大樓工作人員緊張地進行著人數控製和進門安檢,隻有蕭昭一個人興奮地在人群中蹦來跳去,享受美女如雲的圍繞和尖叫。
然而在這群人中,卻有一個詭異的身影,一言不發地坐在吧台的角落,麵前放著一盞搖曳的瑪格麗特。他的眼睛從沒離開過他的杯子,帶著一層深藍色的憂鬱,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著,卻和淡色的唇恰成完美的角度。蕭昭本沒有注意到他,然而一旦注意到竟完全錯不開視線。他在這個人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對他來說極為重要,卻遙不可及……是的,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他蕭昭還有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
蕭昭慢慢走到那人旁邊,本隻是打算近距離看看他的容貌,沒想到身邊自帶的人流卻先打擾了那人的安寧。他失望地付了錢,準備離開。
“別走。”蕭昭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那人奇怪地回頭看著他,眼裏是陌生——對,這個人並不知道他是這幢大樓的所有者。
“您有何貴幹?”
好聽的聲音,也和那個人一樣。
“我看您有點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哪裏見過?”第二句是搭訕的套話,第一句卻不完全是假的,蕭昭不自覺地想。
“是嗎,可能是在我這裏看過病的患者吧?不好意思,我病人比較多,除非比較特殊的病例,我一般不太會記得……”那人眼裏的憂鬱又濃重了起來,宛如深林中綠色的煙霧。
“哦,對對!我想起來了,是我帶我爸爸去看病那時候的大夫嘛。”蕭昭一邊暗示工作人員把自己身邊清空,一邊為這人這麼容易就上鉤感到驚訝。
果然不是一個人,那個人可不會這麼好騙——即使自己揮金如土,千金買笑,不還是一無所得、兩手空空嗎?
“多虧您這位神醫的妙手,我爸現在已經恢複了健康。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對您表示感謝。怎麼樣,我請您喝一杯吧?”蕭昭說完,也不等對方回話,就叫酒保倒了兩杯波本過來。“對了,還沒問您的名字……當時也是我爸生病,我也沒顧上留意這些。”
“家人生病,自然心煩氣躁。況且醫生治病救人,也不是為了求名,不用記得。”那人好像故意吊他胃口似的,慢條斯理地虛與委蛇著,一邊坐下來,說了句“謝謝”。
“總要有個名字嘛,我也好稱呼您。”蕭昭嘻嘻笑道,一邊心裏為自己扮演的這個角色而感到得意。
“客氣了,敝姓東方。”水潤的唇幾乎融化到酒色裏,看得蕭昭心動。
真是猶抱琵琶半遮麵啊。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這大概是人類的通病。蕭昭感到好像積累了太久的欲望,此刻都凝聚在這一個人身上了,迫切想尋到一個出口。
“東方這個姓真特別。您現在還在那家醫院嗎?我要給您送錦旗。”
蕭昭強忍著貪念,把熾烈的目光掩飾在報恩的話語裏。不知為何,這種帶著期待的小心和緊張,讓他覺得新鮮和刺激——這可是花錢買不來的。
“啊不,我已經離開了,因為一些事……”東方含糊起來,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我現在還沒決定去哪裏,我其實一直想去肺科醫院,但現在公立醫院可能不合適……”
蕭昭大概猜到,肯定是在醫療係統裏得罪了什麼人,或是攤上醫鬧什麼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