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畢竟是敵國太子，你還是別跟我牽扯太近。”蕭昭然低聲道。
你千裏奔襲，冒死來救，還要顧忌眾目睽睽？
東方未明心裏氣惱，不容分說，拉起蕭昭然的手就拖下了城牆，直接關進了城牆下守備的小屋。
“現在可以了？”
“現在更可疑了啊。”蕭昭然神色複雜，哭笑不得。
東方未明不理他，直接扯開衣服，開始檢查他的傷勢。
幸好，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到骨頭。他略略放心，這才回身去屋角把水罐拿過來，從內衣下擺上扯下來一塊幹淨的布，在水罐裏浸濕了，輕輕地擦去傷口周圍的汙穢。
“別動。”
東方未明細心地擦拭著，盡可能不碰觸到傷口裏麵。
“你……不恨我嗎？”
東方未明手上一停。
“原來是為了這個。”——還找什麼敵國將領的理由。
蕭昭然臉上一紅。
“我沒想到，你竟然是拓跋的王爺。”
“知道在下是王爺，你還能讓在下活著回來？”
蕭昭然一時無言。
東方未明清理完傷口，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盒。打開盒蓋，用食指從裏麵挖出一些藥膏，輕輕塗在蕭昭然的傷口上。
“疼嗎？”
“不疼，涼絲絲的。”
“那就好。”
處理完前胸的傷口，東方未明示意他轉過身去。
“可惜，在下這王爺，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你說過你是傀儡，可在下連傀儡都不如，至多算個殺人工具。”未明說得舉重若輕。
“可你救了很多人。”蕭昭然側過頭。
“在下是毒醫。毒醫眼中，救人和殺人沒什麼不同。”東方未明的聲音平靜如水，“就像在下現在在救你，但也曾經差點殺了你。”
“那你現在後悔了吧？”蕭昭然半開著玩笑，卻更像小心的試探。
東方未明不回答，默默把剩下的藥膏塗完。
“先別急著穿衣服，等會兒藥膏幹了，把傷口封住，再穿起來。”
“好。”
蕭昭然轉回身，看著東方未明仔細地收拾起東西。
“不過你竟然帶了三萬五千人出來，皇帝沒阻止你？”
“他不知道，我偷跑出來的。”
東方未明差點把手上的水罐摔在地上！
“偷——跑？你一個堂堂太子……你不要命了？”
“哪裏等得及他同意？”蕭昭然小心地斜靠著桌子，避免蹭到傷口，“反正太子有非常事態下的特殊兵權，我還沒用過呢。”
如果皇帝知道你這樣用他給你的特權，怕是要哭的。
東方未明把水罐放回原處，走回到蕭昭然身邊，坐下。兩眼看著那曾經漂亮得如同藝術品的身軀，現在已遍布傷口，從上到下，從左到右。
“你是不是覺得特解氣？”蕭昭然自嘲道。
“為什麼？”東方未明問。
“因為我對你犯了錯……”蕭昭然一臉歉疚。
“你後悔了？”
“沒有！”蕭昭然答得幹脆。
東方未明站起身來，俯身，一個吻輕輕落在蕭昭然的額頭。
“我怎麼會怪你。”
蕭昭然一把緊緊抱住未明，臉深深埋在他胸口，死活不肯撒手，全不顧藥膏蹭了他一身。
“別跑。就一會兒。剛才在城牆上我就忍不住了……”
未明無言，隻一手摟著他的頭，一手扶住他的肩，眉目低垂，任這個為了自己浴血奮戰的男人在自己懷裏沉醉。
亂世烽煙，能相伴者，幾人？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