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不知道？別人不清楚，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徐王妃不吃這套，小指頭指指點點戳在湘東王胸口。
“你快閉嘴吧！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湘東王怕她多話，趕緊眼睛向他母親看去。阮修容好像習慣了這場麵似的，溫和優雅地走過來，一邊拉著徐王妃坐下來吃點心，一邊笑著說：“快不要生氣，看把好容易畫的妝容都弄花了。”
湘東王擺脫了糾纏，便要去內室看個究竟，卻被他自己的掾屬攔在了內室門口。
“怎麼？”
“王爺，殿下有令，除了大夫和幫忙的侍女，一律不準進去。”掾屬一臉為難。
“我也不行？！”湘東王臉色嚇人。
那掾屬嚇得不敢回嘴，隻得軟聲勸慰：“殿下想是為了王爺考慮，不願意髒了王爺的眼睛身子，畢竟染了血，不吉利呀！”
湘東王心裏稍舒，正要再辯駁幾句，忽然想起方才太子氣急敗壞的樣子。他轉念一想，自己現在進去，難免要被遷怒，他可不願意惹太子哥哥生氣。於是他索性借坡下驢，順了太子的旨意，默默回去桌旁坐了。
另一邊，東方未明仍然昏迷未醒。侍女們幫著忙把他一身的血衣脫了下來，又打了熱水，為他擦幹淨身上的血。湘東王府上吳、胡兩位大夫則極小心地為他處理好傷勢，敷上藥粉裹上白布，脫臼的腳腕重新接好。
蕭昭然自始至終站在床邊，兩隻眼睛沒有須臾離開東方未明的身子。他恍然如回到昨晚，看著那橫陳在床上的雪白而斑駁的身體，雖然顫抖、痙攣卻活生生地喘息，呻吟，甚至羞澀……這才半天，怎麼就成了這副模樣？
蕭昭然正滿心煩躁，卻突然感到有人拉他袖子，原來是須發皆白的吳老大夫。吳老大夫神色頗為神秘奇怪，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何事？”
蕭昭然心係未明，難免語氣裏帶了火。
“殿下，小臣可能是多管閑事，但看這位大人身上這傷……不知殿下可清楚此人的來曆？”
蕭昭然心思本不在這老頭身上，但這個問題恰戳到他心裏最大的疑問，反而讓他認真起來：“吳老大人有什麼想說的，但說無妨。”
吳老大夫看了看正在開方子的年輕大夫，這才低聲道：“小臣不敢。隻是一點推測……殿下方才可能也注意到，這位大人胸腹、背部及兩股上的舊傷，並非常見的皮肉傷。”
不是剛才，是昨晚就注意到了，而且近距離觀察過，還摸過。蕭昭然想著，心裏不知怎的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他嘴上不說話，隻點點頭。
“這傷讓臣想到一個早些年已被正統驅逐的醫派。其門派之名如今已無人提及，世人隻稱他們為‘毒醫’，因為他們主張藥毒一體，很多為正派看作劇毒甚至禁絕的材料，他們都毫無顧忌地使用，因此而素來為正道所不齒。後來以某件事為契機，他們就被逐出中原了。啊，小臣扯遠了。話說回來，此派本源出西南苗人，故多用毒蟲巫蠱。正如咱們有嚐百草的傳統，他們每一代的毒醫都會以身試蟲，以此了解蟲毒特性及其效果。”
這上了年紀的吳大夫似乎對年輕的胡大夫頗為顧忌，一邊小聲說一邊不斷拿眼睛睃著那邊開方子的側影。蕭昭然自然看得出，這話題在他們行裏想必也是禁忌。
“可是試蟲毒的話，不是該用手足麼？哪有用胸腹的道理？不怕危及性命麼？”蕭昭然問道。
“不錯。這也是小臣疑惑之處……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