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和男人不一樣。二婆怕是產後未愈,這事兒大意不得,二伯叫我師父去看看吧。”
“哪兒好意思再勞動東方大夫呀!上回腳上的傷,醫藥錢都沒給呢!”
“咱們這麼些年的老鄰居了,說什麼錢的。”
“那我先謝謝了!下回我打了狐狸再來孝敬東方大夫和小大夫!”
腳步聲消失在迷霧裏,周圍又恢複了寂靜。東方未明拉過腳邊的背簍,把水袋塞在深處,以防它路上顛出來。怎麼霧氣還沒散呢?明明太陽已經出來了呀。東方未明抬頭看向太陽,眼睛被陽光刺得眯起來。
得趕緊趕路了,山下的人家還在等呢。
東方未明又背起背簍,向山下走去。
咦?剛剛不是在上山嗎?
我這是去給誰家看病呢?
東方未明疑惑地停住腳,想從背簍裏的藥物找到線索。他把背簍拿下來,卻看到裏麵插滿了雪白雪白的蘭花。
他認出來了,這是他在後山腰上偷偷種來要送給他師父的,今天是他師父的生日!
差點誤了事!他趕緊回身往山上跑,一邊小心可不能把背簍裏的蘭花顛壞了!
“師父!師父!”
他一路小跑著進了院子,看見小小的紅豆正坐在院子裏玩耍。
“紅豆,我師父呢?”
“啊?主子回來啦!大師父剛剛還在這,這會兒不知道去哪兒了。”
“你在這兒看好,如果我師父回來了,叫她先別走,我去溪穀那邊找找去!”
他轉身往外跑,跑到一半又兜回來,把裝滿蘭花的背簍放到紅豆旁邊,囑咐她千萬看好,這才又飛也似的跑出去。
過了花穀,便是蘭溪。那是他師父最喜歡待的地方。據說,在那裏聽著溪水的聲音,可以讓靈魂深處都得到洗滌。
那時的東方未明還不懂,靈魂為什麼要洗滌?把手腳身體洗幹淨了,不就行了?
快到蘭溪,果然遠遠地看到一個人影浮在水中。他偷偷從樹後慢慢接近,隻見一個雪白的女子半身裸露在水上,正在用兩條細柔的胳膊和水中的魚兒嬉戲,臉上是天真愉悅的笑容。他臉紅紅的,小心地藏在樹後不敢現身,兩眼卻閃著光,盯著她美麗的身影不肯挪開。
“你藏在樹後,就以為我不知道?”
他嚇得身上一個激靈,轉身貼在樹後一動不動。
他聽到女子從水裏走出,穿好衣衫,赤腳踏著青草走了過來。他閉上眼睛,隻聽得到自己嚇人的心跳。
“我的徒兒已經長大了。”
女子悅耳的聲音如銀鈴一般響在他麵前,他睜開眼睛,看到一身水汽的女子纖纖獨立於他的麵前,就像空穀中的一支幽蘭。
沒錯,就是他偷偷種了滿山滿穀的幽蘭!
“師父……”
他的臉上帶著羞赧,也帶著歡喜與興奮。女子摸了摸他的臉,他馬上用臉頰感受到掌心的細膩與柔軟。她靠近他的身體,吐氣如蘭,叫他心神迷醉。
“回去吧。”
他點了點頭,師父牽起他的手。她走在前,他跟在後。她一句話也不說,但他已經感到充盈天地的滿足,不需要其他。
如果這條路能一直一直走下去,該多好。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二婆怕是產後未愈,這事兒大意不得,二伯叫我師父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