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怎麼看怎麼不對勁,這哪像一個正經人家該有的待客之道?
想起賀沉,再想到賀霆衍,接著還有孟行良前前後後的反應,溫晚掌心都沁出一層冷汗。
賀霆衍把她所有反應都一一看在眼裏,往前走著,眼神微沉:“如果怕,可以往回走。”
溫晚一愣,看著那孩子一個人踩著地毯緩慢地往前走,不知怎麼的心裏就有些發酸。或許賀家真的是個狼窩,可是她現在儼然也不可能再退縮了。
溫晚往前與賀霆衍並肩走在一起,迎接到他驚訝的目光,不由得笑道:“雖然怕,但我是你的醫生,不可能扔下你一個人走,得看著你。”
賀霆衍蹙著眉心,像是在思考她這話裏的意思。
兩人已經穿過冗長的走廊,溫晚感覺到身旁的人腳步頓了頓,目光沿著他的,看到了走廊盡頭正在打電話的男人。
那人側身而立,身材頎長而挺拔,穿著一身簡單的深色西服,哪怕從溫晚這個角度也能看到他俊逸的五官。
“我二叔,賀淵。”賀霆衍介紹道,語氣難得透著幾分輕鬆。
既然賀沉在賀家排行第三,那麼肯定還有個哥哥才對,溫晚是第一次見這個所謂的賀家二公子。他和賀沉長得並不像,或者說是給人的感覺全然不同,他膚色偏白,和賀霆衍一樣看起來白得不自然。
賀淵側身看到了他們,掛了電話,徑直走過來。
他看起來也該有三十七八了,可保養得當所以看起來非常年輕,即使身上穿著冷肅的黑色,卻沒有任何壓迫感。反倒是修長挺拔的身形略顯清瘦,偶爾還會壓低聲音咳嗽兩聲。
“去看看爺爺。”他低聲對賀霆衍道,語氣微微沉重,大概真是心情不好,修長的手指握了握他肩頭,目光這才落在溫晚身上。
溫晚有些局促。
好在賀淵非常溫和的樣子,嘴角緩緩勾起很小的弧度:“溫醫生。”
溫晚沒想到他竟認得自己,要知道她在醫院從沒和對方碰過麵。
賀淵看一眼就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什麼,又側身咳了一下,這才道:“之前因為某些原因一直在國外,霆衍給你添麻煩了。”
難得賀家有個既不強勢又客氣的,溫晚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隻是微微尷尬地搖頭:“都是分內事。”
賀淵禮貌性地笑了,轉頭對賀霆衍說:“你三叔也在,別惹事。”他口吻雖和緩,卻帶了一股不容反駁的意思。
賀霆衍先是沉默,隨後從鼻腔不情願地“嗯”了一聲,光是從眼神也能看出他與這個二叔關係匪淺。
溫晚觀察了一下這個賀淵,很快就發現他身體不好,一直咳嗽不說,體形也並不像賀沉那般結實健壯。她有些納悶,怎麼賀家幾兄弟一個個不是早死就是病秧子?這話說起來難聽,可事實如此。
幾個人一道走進靈堂,門口卻被堵得密不透風,從人群裏也能隱約聽到有人說話,音量非常大,一點也不像是來吊唁的。
“賀老三,警察拿你沒辦法,可別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情。老爺子怎麼走的先不說,公司反正不能再交給你。”
人群裏有人附和:“沒錯,今天就當著大家的麵把事情說道說道,公司的事, 必須給個交代!”
溫晚一直沒聽到賀沉出聲,也不知道裏麵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隻是眼下的情景怎麼這麼像香港那些黑幫警匪片?賀淵壓低嗓音咳了兩聲,前麵的人看到他,馬上自動自發給讓出一條道。
“二哥。”齊刷刷的喊聲很是洪亮,看來賀淵在這些人裏麵非常有威望。他雖然瘦削,但是走過去時氣勢很足。賀霆衍也跟了過去,溫晚隻好緊跟其後。
她這才看到賀沉站在靈堂中央,他身上的西服並不是很嚴謹的黑色,站在一群穿著喪服的男人間便格外搶眼,表情也平靜冷淡,好像剛才被人圍攻的不是他一樣。
周圍凶神惡煞的人不少,他卻隻帶了阿爵一個,明明看起來處於弱勢,可是無端的就是有種臨危不懼的王者之風。隻是他似乎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溫晚,表情有細微的變化,但很快轉瞬即逝,不細心看根本發現不了。
賀淵走過去,站在賀沉旁邊,仔細一看發現這兩人像的地方並不多。就像此刻賀淵臉上帶著幾分平易近人的笑,與賀沉並肩而立,這麼一對比就顯得賀沉越發陰鬱。
賀淵靜了靜才開口:“今天是父親的喪禮,大家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適?”
底下的人全都噤了聲,須臾,還是有人不忿道:“二少說得是,可是賀老走的不明不白,想必這時候也不甘心閉眼。我們不隻想給賀老一個交代,也是不放心大權落在小人手上。”
那人說話露骨,眼神還諷刺地望著賀沉。阿爵拳頭緊握,隨即利落地從身後拔槍指向說話那人,唇間淡淡吐出一句:“再說一次。”
說話那人也不是小人物,在公司裏很有聲望,被阿爵這麼一指臉色驟變,卻又不甘心在人前失了麵子,故作泰然道:“馮爵,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這個弑父殺兄的小人根本不值得你這麼維護他。”
阿爵眼神一冷,聲線也低了八度:“找死。”
賀淵急忙伸手扣住阿爵的手腕:“忠叔是元老,你也不想事情再惡化。”
阿爵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沒聽到賀淵說話。他眼神凶狠地盯著忠叔,似乎隻要賀沉一聲令下就會打爆對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