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棉桃定了定神,板起臉,嚴肅道:“櫻兒別怕。”輕輕在她背上拍了兩下,帶著她拐進了小巷子,繞路到了小酒棧。
“以前孫青竹在這兒擺唱台,留下一些胭脂,你先用著。”一邊說著,棉桃不知從哪裏翻出一些紅紅綠綠的胭脂來,不管不顧就往櫻桃臉上抹:“先這樣回了家再說。最近這幾日,你就再不要出門了,這事也就家裏幾個姐妹知道,外人也不曉得。你又是隔了這麼些年才回來,便是村裏人也沒幾個識得你。等混過了這陣風頭去,也就沒事了。萬不要擔心。”
“哎。”櫻桃頂著一張塗著厚厚紅綠的臉,點點頭。心裏沒由得感到安實。不管怎麼樣,她還有幾個姐姐的保護呢。特別是三姐姐,那也不是一般的人兒。
“我看差不多了。”棉桃捧住櫻桃的臉,來回看了看,完全被粉脂蓋住,根本瞧不出原來的樣貌:“好了,呆會兒出去,你就一直跟在我後頭,應該沒什麼問題。”說完,又不甚滿意的瞧了瞧櫻桃的個頭,歎:“長這麼高,我也遮不住你呀!”
櫻桃微微垂了垂首,這幾個姐妹裏,二姐是最高的,她比二姐還要再高出個一兩寸來。
兩姐妹整理好,才將酒棧的門關了,悄然的從後門離開,順著小巷子到了鎮口,出了鎮便行色匆匆的往家趕去。
“那少爺倒也是癡心。竟賞了一千兩來尋你。可惜是個混世的,若不然,倒是一門好親。”到進了小苗村,姐妹兩個才略略放鬆了警惕,棉桃隨意的說道。
他要是癡心還好了呢,尋她回去,哪是為了那事?恐怕是要抽筋剝皮吃她的血哩!櫻桃苦笑:“誰說不是呢?”
“這三年裏,你可是吃了苦頭了。”棉桃十分心疼的摸了摸櫻桃的肩。如今她挑高了身材,想摸她的發頂已經是不可能了。
“已經回來了便是好。這事,絕不能叫人瞧出來。呆會兒一回家,我就再也不出院子了。”但願不會叫他找到吧。
兩人急匆匆回了家,把畫象的事跟幾個姐妹一說,都嚇的不輕,七嘴八舌的各自出著主意,恨不得把櫻桃藏起來,再不要叫人看見。
宋韓即也在場,這事也就沒有避諱他。他倒是鎮定多了,安慰道:“隻要不出門,這事就不會被發現。這幾日再有什麼事,櫻桃便再不要出門了。家裏也要多留一個人,萬一有什麼事,也要出來替她擋著些。最好她不要露麵就行了。”
櫻桃發愣的瞪著麵前的老木桌麵兒,無意識的拿手指刮著上麵的倒刺兒。心下第一千零一次的問道,周銘遠這是何必呢?隻為一腔怒火,竟不惜花這樣大的價錢?可是如果說要尋她,賞個百來兩就有人擠破頭的替他尋去了,又何苦要給這麼多呢?他現在剛剛掌管王府的產業,一下子就拿出這麼多錢來,向王爺也不好解釋吧?除非……櫻桃腦子裏猛的閃過一道靈光。
除非,他出這麼多錢,是為了引自己出來。是了麼,他曉得自己這裏有幾百兩銀子,若是懸賞的少了,根本誘不動自己。他這是……以為自己真是為了錢而混進王府去的麼?還是……隻是因為這裏麵僅有幾絲的希望,就也試了?
想不通。
櫻桃伸手去揉腦袋,麵色苦然。
“去歇著吧。這事有我們在哩,你不要擔心。”棉桃關切的伸過一隻手來,輕輕握住櫻桃的,拉她起來:“正好借著這幾日在家好好將養將養,養的白白胖胖,細皮嫩肉的,將來也能好賣些。”
“嗯…”櫻桃順從的跟著,也沒心思聽棉桃的玩笑,跟她進了裏屋。
把櫻桃按到炕上去,給她蓋好被子,棉桃便出去了。
櫻桃輾轉反側,卻睡不著。
周銘遠那人……喜怒無常,實在是叫人難以揣測。她實在是沒有想到,他竟為了尋那麼一個小廝,就為了泄那麼一點憤,竟然就這麼大肆的尋找,畫像都貼到了小鎮來,還懸賞那麼多錢……萬一有人認出她來……不行!
櫻桃一咕嚕從炕上爬起來,這事她可不能冒險。得立刻跟周沐澤說一下,叫他幫著想想辦法。畢竟現在來看,能跟周銘遠相抗衡的,也就隻有一個周沐澤了。
不過……櫻桃怔住。
自回了家,似乎隻有周沐澤來看了她一次,她卻並沒有如何聯係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