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給我……”
櫻桃緊緊抱著懷裏的錘頭,後退幾步,有些不忍的扭開頭去閉起眼睛。對不起,對不起……為了幾個姐妹,為了她,為了冷月,洪爺必須死。
呂大石跳上去,又給了幾斧頭,直到洪爺真的咽了氣,才氣喘籲籲的一屁股坐在滿地的血水裏,手裏的斧頭再也拿不住,歪倒在一旁。
呂二石也喘著氣,‘桄榔’一聲將鐵棍扔一在旁,一下子靠在背後的牆上,緩緩的,緩緩的靠著牆坐下來,一邊喘息著,一邊道:“這裏不宜久留,咱們趕緊離岸,到了水深處再把他扔下去喂魚。上頭人找不到屍體,也就不會出什麼事。”
“你,你先叫我歇一歇的……”呂大石氣還沒喘順,轉頭望向櫻桃,又咧嘴一笑:“你這妮子,甭看小小的年紀,膽子倒還挺大。一般人家的娃娃看這情景嚇都嚇死了,你還能再跑過去搶了他的錘頭。”
呂二石點著頭,自上船來頭一回給了櫻桃肯定:“若是叫他拿到錘頭,今兒個躺倒在地上的就是咱們兄弟兩個了。這小妮子,確實是機靈又膽大,是塊做這一行的好料。”
聽呂二石這麼誇,呂大石欣慰的笑起來:“是不是?連你都這麼說了。這是老天有眼,見我的兒子不行,操不了這一行,就賞給我一個能幹的兒媳哩。”
殺,殺人了……櫻桃根本沒聽見兩兄弟說些什麼,她此時的大腦,一片混亂。
地上到處都是血,鼻間也是揮不掉的血腥味兒。殺人了,而她是個間接的凶手。即便她兩世為人,即便她是個穿越而來的靈魂,即便她早做過不知多少回心理準備,但真正殺人的事,畢竟還是頭一遭遇上。櫻桃縮在角落,抱著錘頭的手有些抖,慘白著一張臉,直直的盯著地板上瞪著大眼望著她的洪爺。
洪爺一米九左右的個頭兒,兩百斤的體重,流出的血染了一地,呂家兄弟每人身上都沾了不少,櫻桃腳上也踩到一些,腥紅腥紅的,小屋裏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臭味,直刺鼻腔。
“看來是嚇壞了。”呂大石見櫻桃那副樣子,起身走過去,輕聲的喚她:“妮兒?妮兒?”
“啊!”櫻桃猛的回神,不由的尖叫了一聲,吸著冷氣望著呂大石。腦海裏不禁又浮起他剛才往洪爺身上拎斧頭的情景,血了濺他一臉,他卻眼都不眨一下,瞪著目,咬著牙,狠命的將斧頭往洪爺身上砍。真真是……十足的惡魔一個。
“妮子,看來是嚇著了。”呂大石竟然有些心疼,伸手揉了兩下櫻桃的發頂,細聲道:“妮兒,這回咱們,可真是一塊兒殺人越貨過了,以後咱們,那就是一條繩兒上的螞蚱,誰也離不了誰了。等你再長兩歲,跟我兒成了親,這條船就是你的。”
“我,我出去一下。”櫻桃極力的冷靜了一會兒,實在是聞不了屋裏的血腥,跑出去到甲板上幹嘔起來。
呂家兄弟則開始收拾起屋中的狼藉。
洪爺的屍體是不能留了,可又不能拋在這,隻好暫時先放進船頭盛大魚的水箱子裏,然後兩人開始提水清理起地上的血跡來。
櫻桃緩了口氣,在外頭瞧著忙碌的兄弟兩個,並沒有要上前幫他們的意思。她深深的吸口氣,不住的給自己打氣:這一路還長著呢,死人的事還會有發生,自己該硬起心,見得麻木了才是。反正死的不是對方就是自己,她這一趟的目標,不就是取了呂家兄弟的首級來慰她的爹娘麼?
外麵的涼風一陣陣吹過,不但刮走了夏日的炎熱,也刮淡了櫻桃心頭的焦燥。她迎著微風,漸漸的冷靜下來。剛剛自己做的,沒錯,而且很好。這船上的人,做的都是犯死罪的營生,即便官府捉了去,也是死罪一條,自己不過是殺了個死邢犯而已,沒什麼好內疚的。而且這樣一來,呂家兄弟算是徹底相信自己了。起碼,自己再不用提心吊膽的去看呂二石的臉色,穩穩妥妥的跟著他們跑兩趟,就可以帶冷月以及他的手下一起,將這幾條小魚捕獲,順便順藤摸瓜揪出背後的大魚了。
如果……她是說如果,如果事情到最後,她還能留得一條命,能回家跟姐妹們團聚,一定不再沾上這樣的事,離的遠遠的,跟姐姐妹妹們好好的過她們的平淡生活去。
“妮兒?”正思量著,屋裏呂大石拎著個木桶出來,走到船舷上‘嘩’的潑了,走到她跟前去:“妮兒,好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