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根導火索,自老葛頭到蘆葦灘捉了第一隻鴨子,小苗村的人就像瘋了般湧向那片蘆葦灘,家裏網小還沒縫起來的幹脆就用小網,家裏漁網沒曬好的,也顧不上了,幾乎一夜之間,蘆葦灘上遍是野鴨叫聲。
凡是與錢掛勾的事,向來是長翅膀會飛的,這事很快又引來了鄰近幾個村子村民的注意,本來很是廣闊寬敞的蘆葦灘,每天天一亮就會圍滿了人,淺灘深灘灘灘都有漁網罩著,有人看著,去的稍晚些就擠不上,就更別說家裏連個男丁都沒有的嶽家了。這捉野鴨的營生,算是徹底與五姐妹斷了緣。
這事發生的快,隻在三日之間。
又過兩日,灘上的野鴨就幾近絕跡,守在灘上的人倒比野鴨還多。又正逢該收魚的時候,熱血沸騰的人群這才漸漸的散了。
來來回回整五日,小苗村的村民們才漸漸從搶野鴨的熱潮中慢慢回神。又有人提起了前幾日傳起的謠言——嶽老二家的大閨女與苗勝家三小子私通的事。
很快,這事又在村裏傳的沸沸揚揚,背著五姐妹,人們說什麼的都有。
這日,櫻桃陪大姐一起去河邊洗衣,矮石上已經有一群婆娘在一邊聊著閑話,一邊洗衣了。
見姐妹過來,幾個婆子媳婦神色古怪起來,紛紛停下了嘴上的話頭。
“楊兒來了?上這兒洗來!”住在嶽家屋後的曲嬤嬤挪動身子,騰出個地方來,笑著朝楊桃和櫻桃招手。
“哎,曲嬤嬤。”楊桃輕應一聲,領著櫻桃過去。
櫻桃緊緊跟著楊桃。她人小力氣小,手上又有傷,是不能洗衣的。之所以死活跟著大姐出來,就想過來聽聽洗衣的婆子媳婦們扯閑話,多了解一下時下的信息。捉野鴨的營生是沒了,她得盡快琢磨出個新的來錢的法子。
楊桃剛蹲下,就聽對麵的一個媳婦冷哼一聲,起身將手在身上擦擦,端起木盆就走了。
“這是……”楊桃有些怔愣,那個媳婦的衣服明明沒洗完,怎麼自己一來她就走了?那人她好像不認得,可看剛剛的神態,怎麼卻跟她有仇似的?
“沒事兒楊兒,趕緊洗吧。”曲嬤嬤笑著道。
楊桃剛要伸手去拿衣服,一旁的李屠戶媳婦嗤笑一聲,用一種不陰不陽的語調道:“哎喲,有些人那,就是那沒臉沒皮的東西,做下那樣的事,也還有臉出來,滿村兒的跑,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咋的?”
聽這話,明顯是衝著楊桃來的,櫻桃和楊桃雙雙沉了臉。
沒想到來聽八卦,卻聽到了大姐的閑話。這些人,剛才在這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麼?櫻桃來回掃了掃幾個洗衣婆子和媳婦的臉色,似乎除了曲嬤嬤,其她幾人都是一副古怪的神情。
見勢,曲嬤嬤趕緊朝李屠戶媳婦揮揮手:“李家的,你少說兩句吧。趕緊洗完了衣服,你不是還要回家去幫李屠戶殺豬麼?”
“少說兩句?那不正是助了賊人膽嗎?”這回,李屠戶媳婦幹脆抬起頭來,直衝衝的盯著楊桃:“曲嬸子,你人老不在乎,可你得為你家柳兒著想著想啊,村裏出了這種醜事,家裏有姑娘的,名聲都叫她敗了。她自己還賤了巴即的,出來滿村兒亂跑,也不怪她一來,水通媳婦就走了。哼,這樣的人,罵兩句算什麼,真該扒光了衣服,遊街示眾,然後再浸豬籠淹死。就算是那樣,也不定能洗得清咱們村的名聲呢。”
“李嬸兒!你說些什麼話?”楊桃又氣又羞,滿麵通紅:“我做下啥事了?我怎麼敗壞咱們村的名聲了?”
櫻桃從旁扶著大姐,狠狠瞪著那李屠戶媳婦。心下暗呼不妙,無風不起浪,這是發生了什麼事?這事似乎已經在村裏傳了幾日了,怎麼自家幾個姐妹卻一點不知道?
“喲喲喲,都看看,都看看。”李屠戶媳婦把手中的衣服往洗衣盆裏一摔,站起來,一邊拍著自己的臉,一邊道:“還有臉問!我都沒臉說!”
“李家的!你少說句吧!”曲嬤嬤出聲喝止。
李屠戶媳婦剜了曲嬤嬤一眼:“曲嬸兒,這時候了,你護著這麼個賤人做什麼?再說了,這可是咱們全村的大事,你說話可不管用。姐妹們,你們說是也不是?”
矮石上其它幾個媳婦紛紛應‘是’,用一種鄙夷的目光望著楊桃姐妹。
李屠戶媳婦又望向楊桃,上上下下掃了幾眼,輕飄的道:“你以為你悄悄下兒的偷人,就沒人看見,沒人曉得了?哼,不防直跟你說,這事現在村裏人都沒有不知道的!也真是個賤種,爹娘才剛死,就做下這種醃臢事,沒得壞了咱們小苗村的名聲!村裏那些好好的姑娘,都被你臭了名兒!我看你呀,幹脆自己去找個地方上吊得了,要不然,村裏也不會允你這樣下去,少不了得扒了衣服遊一回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