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奧雅西西和卡可迪以及齊爾巴來得很遲。他們走到他身邊剛坐下,卡可迪和齊爾巴就把困惑的眼睛投向他:“昨晚,你幾點回來?”
尼古拉多心不在焉,很久才敷衍了事地說:“你們剛睡下我就回來。”
“錯!”多爾西在那邊打斷他,“他們兩個睡下時你還沒有回來,我比他們睡得晚。”他像當麵打了尼古拉多一巴掌。
“是嗎?”奧雅西西皺起眉頭,停止嚼動嘴裏的三明治,略顯驚訝。
尼古拉多誰也不搭理,目光一直瞟麵前的S形海豚長餐桌,裏麵的小玻璃圓餐桌正在自己轉動,多麼精巧與智慧的設計啊!但他又沒有心思欣賞。
“今天早上,你又比我們大家都起得早,可你起床後又去了哪裏?”公雞頭又氣呼呼地發話,他正在喝奶茶。
“問得好極了。”刺蝟頭補充,猛咽下去一口麵包。
奧雅西西倒是很不滿:“你們兩人在查戶口?”她左右各白他們一眼,又各拿一塊大三明治塞進他們嘴裏,借此堵住他們的烏鴉嘴。
尼古拉多被三個人弄得心煩意亂,坐在那裏很不是滋味,於是下決心撒謊到底:“我在公共休息室看書。”
“我剛從那裏來,怎麼沒有看見你?”奧雅西西並不想揭穿他,隻是想呈現事實本身。
“我也沒有看見你。”他煞有介事地反駁。
卡可迪和齊爾巴看看尼古拉多,又望著奧雅西西:“你們兩個到底誰在說謊?”
兩個人同時拉下臉不說話,奧雅西西生氣地用吸管喝著可可奶茶,尼古拉多又把頭轉向博士長餐桌上,逐一去看那裏的用餐者。
四個人沉默很久,看樣子每個人對美味早餐都缺乏胃口。用餐結束時,尼古拉多在大廳門口碰見學校守門員。“馬達,今天沙道奇校長沒來用餐,是嗎?”他急於上前打聽。
“是的,尼古拉多。”但半獸人馬上又說,“啊,小企鵝人,昨晚那個神秘消失的人是你嗎?”這時他突然伸出大手抓住尼古拉多,害怕他轉眼又會逃走。
尼古拉多蒼白著臉,因為他知道,昨晚一個人去拜訪他的秘密已經暴露,他急忙跳上去捂住他的嘴:“馬達,別胡言亂語,我請求你。”他用眼神懇求對方。
“啊!到底??怎麼回??事?”馬達從尼古拉多指縫裏漏出斷斷續續的話,實際上,他的小手沒有辦法捂住半獸人的大嘴。
“昨晚,你去拜訪過馬達?”奧雅西西懷疑地瞪著尼古拉多。
“沒??有??”
“是的,他在半夜二度造訪我,奧雅小姐。”他肯定地點頭。
“天啦,你還一個晚上二度拜訪他!”她差點跳起來。
“馬達!”這一回尼古拉多真的生氣了,他從馬達胸前跳下來,“你可以走了。”
“為什麼不敢承認呢?”馬達也很不滿,“你既沒有偷,也沒有搶,隻不過半夜拜訪我一下而已。”
“可這樣的拜訪是違反校規的,如果沙道奇校長知道了,恐怕我又會遭遇開除。”尼古拉多認為馬達甚至不是一個最好的朋友,因為他當著三個朋友的麵出賣他。
“好吧,就算是我忘記對你的承諾,很抱歉!”馬達移動巨大的身子走幾步,後又回過頭來,“別忘了,今天早晨的事情是你自己惹出來的,幸好沒有旁人在場。”
三個同伴一起望著他,張開嘴想問什麼,末了又閉嘴不敢問,尼古拉多臉上的神色阻止他們發問。
最後四個人回到公共休息室拿書包,昨晚做完作業之後,四個人的書包都丟在那裏。奧雅西西和卡可迪以及齊爾巴拿了書包就往外走,尼古拉多站在動物書桌前沒動。奧雅西西已經走到門口,卡可迪和齊爾巴跟在後麵,這時她又突然回過頭去:“快走,尼古拉多,否則就要遲到了!”
“如果遲到,菲比特博士會扣分的。”卡可迪也停下來提醒他。
“扣分就等於罰,這你知道。”刺蝟頭補充。
尼古拉多仿佛沒聽見,眼睛越過窗口瞟著外麵,花園那裏的針葉樹上覆蓋著一層白雪,陽光照在上麵,閃爍著晶瑩的亮點。“難道你想缺課?”奧雅西西又走回來,站在他麵前。
“為什麼要缺課?你沒病沒痛的。”卡可迪翻了翻眼睛,有些不解。
“是想退學嗎?”齊爾巴提出一個新問題,他認為尼古拉多一直都不喜歡戴維爾大學,因為他在這裏受到眾人的歧視和排擠。
“不,我想去半山峰!”尼古拉多很清楚地回答。
“半山峰是什麼意思?”奧雅西西翻起藍眼睛。
“你瘋啦!”卡可迪突然發火。
“有人去了半山峰,那裏將要發生一件重大的事情。”
“誰去了半山峰?”
他沒有回答。
“哼!你又在胡思亂想。”齊爾巴斥責。
“火星人。”他平靜地說。
奧雅西西輕鬆地歎口氣揶揄:“我還以為是沙道奇校長呢!”
尼古拉多霍地掉過頭看她:“我說火星人難道還不夠勁爆嗎?這可是天大的新聞!”
卡可迪馬上拉下臉反駁:“火星人早死了,你別盡拿些不實的事情來嚇唬我們。”
“水世界根本沒有火星人。”齊爾巴也不忘提醒他。
“雙胞胎兄弟說得對,火星人死在砍頭廣場,而且還是被你這個小企鵝人殺死的,尼古拉多,你怎麼這樣糊塗!”她又拉起書包往外走。實際上火星人沒有死,李茜還親口告訴過她,但她忘記了,不,是別人用藥物刪除掉她大腦裏的某些記憶。
卡可迪和齊爾巴看見奧雅西西走到走廊,也急忙轉身跟上去,他們想尼古拉多也一定會跟上去,否則真的會遲到,誰知到了走廊再轉過身來時,尼古拉多還是在剛才那個地方呆呆地站著,背脊挺得筆直而剛毅。
“真的想缺課嗎?要不要我幫你請假?”卡可迪又惱火地含譏嘲諷。
“火星人沒有死,”尼古拉多答非所問,“他活過來了,就是在某一天夜裏發生地震時活過來的,而且他還來到戴維爾城堡。”
“你親眼看見過他?”卡可迪愕然得不得了。
“就在昨天晚上,我們還見過麵。”
“什麼?昨天晚上你們還見過麵?”齊爾巴重新走回來,驚訝地站在尼古拉多麵前,“火星人活過來是什麼樣子?”
尼古拉多擺著頭:“我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他比以前高大許多,足足像一個五米高五百公斤的巨人,身上穿著紅色披風,戴著紅色兜帽和麵罩。我們在第一次交鋒時,我就認識到他是一個超級厲害的家夥!”
“等一等,尼古拉多,剛才你說與他第一次交鋒,我們怎麼不知道?”奧雅西西已經悄悄回到他身邊,被他講述的事情驚呆了。
“我也不知道,”尼古拉多遺憾地說,“因為在夢裏,事情就那樣奇奇怪怪地發生了。”
“這??聽起來有點像故事,根本不是做夢,你把故事當夢境混為一團。”齊爾巴聽了半天,還是弄不清楚火星人到底活過來沒有。
尼古拉多點點頭:“是的,我以前也一直認為它是故事,我在什麼書上讀到的一個奇怪的故事,不經意把它植進腦子裏,讓它變成一個夢。可是??可是昨天晚上我再一次遇到他時,他卻大笑著逼問我,說上一次我們見麵是不是很愉快。火星人的記性簡直超好呢!”
“天啦!他真的這樣問過你?”卡可迪又把眼睛瞪成銅鈴。
“這個火星人,實在是太奇怪!”齊爾巴的樣子,更像要把尼古拉多吃掉。
奧雅西西則張大嘴巴,喉嚨在咕嚕咕嚕地轉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沒有必要欺騙任何人,尤其是你們三位同伴。”
“對了,昨天晚上,你們是在什麼鬼地方見麵的?”奧雅西西卡在喉嚨的話,終於吐出來。
“哼,大概又是在夢裏!”
“卡可迪,”奧雅西西白他一眼,“你讓尼古拉多自己說話嘛,插什麼臭嘴!”
“他說的是霧裏看花,越看越花。”刺蝟頭也加進來調侃。
“住嘴!”
“我在沙道奇校長辦公室見到他。”
奧雅西西嚇得差點跳起來,她上下左右狠狠地看了看尼古拉多:“深更半夜的,你到沙道奇校長辦公室做什麼?”
卡可迪相當不滿地吸鼻子:“他一定是收到了特別邀請函。那裏正在舉行戴維爾博士舞會,可你自己又不是博士,沙道奇校長憑什麼發給你邀請函?”
齊爾巴說:“我們還以為你在宿舍小床上睡覺,原來你把大家都欺騙了,闖到戴維爾大學校長的十五樓辦公室,太異想天開啦!”
“我並不是要成心欺騙大家,”尼古拉多真誠地道歉,“而是睡不著才想走出去漫步。對了,我在出去之前還叫過卡可迪和齊爾巴,而你們二位睡得相當相當的幸福,於是我隻好一個人沮喪地走出去,後來我迷了路,才在無意之間闖到沙道奇校長辦公室的陽台上,然而我在那裏發現火星人正在偷東西。”
“他偷了校長什麼東西?”奧雅西西再一次把眼睛瞪得雪亮。
“菲利甫閣下寫給小杜貝羅親筆信的複印件。”
“是嗎?尼古拉多,你敢確定嗎?這個消息確實夠勁爆!”
“沙道奇校長是不是也去了小杜貝羅那裏?”齊爾巴問。
“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想親自去證實一下。”尼古拉多很嚴肅地說,“抱歉,我要走了。”
奧雅西西立即伸手拉住他:“你要一個人離開戴維爾,這怎麼行?”她心裏因為他的離開而有幾分同情他,末了她見自己無法留住他,便斬釘截鐵發誓,“我也要去半山峰!”
“什麼,你要去?”卡可迪見奧雅西西這麼勇敢,驚訝得非同小可,“我也要去!”
“還有我呢?難道你們想把我一個人扔下?”齊爾巴見勢也立即加進來,他發現情況已在急轉直下。
尼古拉多終於鬆口氣,原來三個人統統反對他,現在卻又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跟他站在一起,他關切地說:“奧雅西西,你不能去,你受到傷害的身體還很虛弱,應該留在學校裏,一邊恢複身體,一邊補習被耽誤的功課。我很快會回來的。”接著他又轉向卡可迪和齊爾巴,“請你們二位也留下,幫我向菲比特博士請個假。”
“我們才不幫你請假呢,”雙胞胎兄弟馬上拒絕,“你知道菲比特博士批評起我來,是什麼神色嗎?臉上的烏雲一大堆!”
“尼古拉多,我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耽誤的功課也幾乎全部補習回來,讓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她真誠地懇求。
“可也多了一份冒險呀,奧雅西西,”尼古拉多望著她很感動,但在感動之下,他又覺得有些歉疚,“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去冒險。”
“我不是為了你,”她發自內心地說,“我是為了我們的團隊精神。我們四個人從地球來到水世界,就是一個小小的團隊。我們要生活在一起,學習在一起,遇難在一起!”
“奧雅西西說得對,”卡可迪急忙附和,“我們不能丟下你不管不顧,火星人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他去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肯定會給那個地方的人製造災難,我們要去製止那場恐怖的災難!”
“即使不是恐怖的災難,至少是有麻煩的!”齊爾巴也提出自己的看法。
“可是,”尼古拉多又突然發起愁來,“如果我們四個人都不去上課,菲比特博士一定會發現我們缺課,這樣一來,我們再回到戴維爾大學時肯定會被開除。”三個人都沒有回答,尼古拉多又說,“而遭遇開除之後,我們就隻有回到南極國去,水世界的人肯定不會再收容我們。但我們還沒有學會飛行,如何回得了南極國?”三個小企鵝人還是啞口無言,尼古拉多瞪視他們一陣又接上,“如果回不了南極國,又進不了戴維爾大學,我們將來怎麼辦?”
“如果你下決心要去半山峰,就別考慮被開除一事,”奧雅西西說,“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顧此總會失彼。”
“道理就是這麼簡單!”卡可迪補充。
“先去半山峰看看再說吧,否則,我們真的對不起水世界,因為我們沒有殺死火星人,這是我們的錯。”奧雅西西難過地歎口氣。
“不是你們的錯,是我一個人的錯!”尼古拉多更正。
“走吧,別再猶豫。”奧雅西西把書包拎起來,走回去放在動物寫字桌上。
卡可迪和齊爾巴也把書包立在地上:“如果我們再不走,可能會錯失追上火星人的機會。”
“難道我們搖著兩條腿走去嗎?”尼古拉多又納悶地瞅著三人,事前他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突然覺得很沮喪。
卡可迪問:“半山峰到底有多遠?”
齊爾巴問:“是在水世界的西北邊嗎?”
“還有,我們根本不可能在大白天出門,這樣太顯眼,熊夫人肯定會搶在我們出門之前,把四個人逮個正著。”奧雅西西又及時蒼白著臉提醒。
“怎麼辦?”卡可迪又作難地望著尼古拉多。
尼古拉多將頭低垂在胸前,沉默良久,再一次抬起來時,臉上神色顯得相當激動:“諸位,我決定四個人共用一頂隱形帽。”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它呢?”奧雅西西高興地笑起來,拍了一下小腦袋。
卡可迪和齊爾巴歡快地拍起手:“這個主意簡直棒得不得了!”[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