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益稷(1 / 2)

①今文《尚書》無此篇目,而合其文於《皋陶謨》。本篇記言記事都表現出我國古代敘事藝術的進步。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帝舜與大禹的言論,而末了記載的君臣四歌,包含有可貴的治國思想與不難理解的哲學思想。

經文:

帝曰:“來,禹!汝亦昌言。”禹拜,日:“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皋陶日:“籲!如何?”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昏墊。予乘四載,隨山刊木,暨益奏庶鮮食。予決九川距四海,溶畎澮距川;暨稷播,奏庶艱食。鮮食,懋遷有無①,化居。烝民乃粒,萬邦作義。”皋陶曰:“俞!(師)

斯:②汝昌言。”

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日:“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

德:,惟動丕應。篌誌以昭受上帝

命:③,天其申命用休。”帝曰:“籲,臣哉鄰哉,鄰哉臣哉!”禹曰:“俞!”

帝日:“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為。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締繡;——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汝明。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④以出納五言,汝聽。予違,汝弼。汝無麵從,退有後言。欽四鄰!庶頑讒說,若不在時,侯以明之,撻以記之,書用識哉,欲並生哉。工以納言,時而颺之,格則承之庸之,否則威之

禹曰:“俞哉,帝!光天之下,至於海隅蒼生,萬邦黎獻惟帝臣。惟帝時舉,敷納以言,明庶以功,車服以庸。⑤誰敢不讓,敢不敬應?帝不時,敷同日奏,罔功。’

今注:

①《史記·夏本紀》:“與稷予眾庶難得之食。食少,調有餘補不足,徙居。”依史公說法,這裏“鮮食”不當從上句讀。史公解釋為“食少”,成了下句“調有餘補不足”的原因。《皋陶謨》原文“暨稷播,奏庶艱食”,馬融認為“艱食”是“根生之食,謂百穀”(見《釋文》),這是對的,因為播種而得根生之食,順理成章。但是,“鮮食”(“難得之食”)不可能都是播種所得,所以“鮮食”以屬下句讀為宜,不當從上讀。又,《史記》“與益予眾庶稻鮮食”,“稻”為衍文,因為“鮮食”如偽孔傳所說,“鳥獸新殺日鮮,與益槎木獲鳥獸”;即使將難得之根食也算作“鮮食”,無論如何,“鮮食”固不限於“稻”類也。或者在“稻”字下用頓號,可不可以讀呢?不可。禹與益當年“隨山刊木”,獲鳥獸固所難免,隨時隨地獲稻就難說了。

②據《史記。夏本紀》及江聲、段玉裁說改。

③據《史記·夏本紀》及孫星衍說補正。“直”字與“德”之或體形近。“弼直”,《夏本紀》作“輔德”。《夏本紀》“受上帝”後有“命”字。無“命”字,則語意不完整。又,據《夏本紀》“清意以昭待上帝命”句,《皋陶謨》相應的句子當作“昭誌以篌受上帝命”,這是曾星笠先生的說法。

④“在治忽”,《史記·夏本紀》作“來始滑”。孫星衍《尚書今古文注疏》認為“來始滑”是“桼始詠”之訛。《漢書·律曆誌》引作“七始詠”。方孝嶽先生認為“七始”即“七音”。我們不讚成這種說法,上文剛言及“八音”,“八音”與“七音”連言,殊為不辭。蔡傳:“在,察也。忽,治之反也。聲音之道與政通,故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之得失可知也。五言者,詩歌之協於五聲者也。……‘汝聽’者,言汝當審樂而察政治之得失者也。”周秉鈞先生《尚書易解》:“在,察也,見《釋詁》。忽,荒怠也。在治忽,猶言察治亂。由聲音之哀樂可以察政教之治亂也。”這樣講,既無須改字,又順暢明白,當從之。

⑤“光天之下”至“共惟帝臣”,與《詩·北山》“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意思相同。“敷納以言,明庶以功,車服以庸”三句,又見於《堯典》記舜巡狩的部分(又見於偽古文《尚書·舜典》)。《堯典》僅“奏”“試”兩字(《皋陶謨》作“納”、“庶”)之異。

經文:

帝曰:①“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傲虐是作,罔晝夜(額頒)

頟頟:②,罔水行舟,朋淫於家,用殄厥世。予創若時!”

禹日:“予:③娶於塗山,辛壬癸甲,啟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弼成五服,至於五千。州十有二師,外薄四海,鹹建五長,各迪有功。苗頑弗即工,帝其念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