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碉應該是西夏建築文化的一麵旗幟,它並不僅僅是作為一種裝飾而單獨存在於丹巴的山頂和村寨,更是作為見證一個民族在悲壯的逃亡途中創造的獨特文化現象。
丹巴的古碉,有的已經坍塌傾斜,有的已經成了飛鳥的棲息地,被蔓藤盤繞。
但無論是戰爭的創傷還是風雨的剝蝕,都沒有磨滅它淩空屹立的陽剛之氣。關於古碉戰爭,最為著名是清朝乾隆年間發生的大小金川戰爭。大小金川是指大渡河上遊的兩條最大的支流,一條叫大金川,另一條叫小金川,這兩條河流都交彙於丹巴縣城旁的大渡河起始點。
1747年,有著黨項人血統的莎羅奔土司公然向乾隆宣戰。乾隆任命名將張廣泗為川陝總督統兵征討。在接近大金川的刮耳崖時,清軍遭遇薩羅奔的頑強抵抗,他們在碉樓前無能為力,攻打不下。乾隆革了張廣泗的職,又派大學士兼軍機大臣傅恒為帥再次征討金川。鑒於張廣泗失敗的教訓,這次清軍將攻打碉樓作為重點。乾隆下令在八旗內選拔精銳,在香山護軍八旗的基礎上成立了香山健銳雲梯營,並在營房四周廣建碉樓作軍訓使用。當時共建成碉樓68座,這些健銳營的旗兵們每天訓練,練出爬碉樓攻占的硬功夫,魏源曾在《聖武記》中說香山高碉“其建碉者,即金川番兵也”。1748年,這些旗兵們開拔四川,攻打下了金川。
戰後,北京西山留下這68座碉樓。那些黨項人血統的美麗金川女子也被掠虜進京城,清軍在西山腳下仿金川的地勢建立了一座村寨叫“番子營”。於是,金川藏戲、金川番子樂、金川女子在曆史舞台上粉墨登場,把黨項血液的激情持續燃燒到了紫禁城。金川女子迎風而舞的長袖和婀娜的舞姿飄進了清王朝的心髒,讓程式化了的六宮粉黛黯然失色。其中最美的女子阿鳳成為乾隆的寵妃。
至今,北京香山金川番兵後裔們尚能說丹巴的藏語,跳丹巴的鍋莊舞。後來,國民黨軍在圍剿江西革命根據地時也新建了許多石碉,並且是召集川籍工匠來修砌。“故中國之石碉仿四川,四川之石碉仿嘉絨(丹巴)”。
色爾古,“生鐵之水”的奇異風情
在我對黨項人足跡的追尋中遇到過兩個叫“黑水”的地方,一個是內蒙古境內西北的額濟納旗的黑水古城,一個是在離岷江溯河而上的猛河之畔的黑水縣。藏族文獻《紅史》記載有關西夏時說它是介於白水和黑水之間。從當時的地理方位來看,是因境內的一條河流色黑似生鐵而得名,藏語名字叫“措曲”,意思是“生鐵之水”。
在這裏,人們會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一個幽深、古樸、神秘的地下迷宮。這裏借特有的地形和房與房之間的間隙修築了一條條的地下走廊,從這裏可以通到寨中其他任何一戶藏民家中;一旦敵人進入寨中,便會迷失方向,沒有人能夠走出去。這就形成了一種易進難出的防禦體係。這裏每家每戶的門楣上、窗戶上、屋頂上都供奉著白石--這是色爾古藏民信奉的一種神祗,被稱為“白石神”。把“白石神”供奉到寨樓通風處,可以驅邪,保佑家人健康幸福。藏寨裏,每家每戶的牆體上都鑲嵌著一塊1米至2米長的長方形石板,刻繪著色彩鮮豔的圖騰及文字。神秘的圖騰演繹著色爾古藏寨的榮辱興衰,曆史與古跡、神話與傳說串連成謎團。
寨裏民居的門前都有一個“山”字形的照壁;上麵供奉著白石和經幡,因為早上起來不能開門見山,所以要用照壁擋住,以示避邪。這一點在別的藏區也很少,明顯帶有北方漢族生活地區的風俗。
寨中有一條清澈的溪水與寨樓相纏。原來色爾古人把山後一條泉水巧妙地引入寨中,形成了縱橫交錯的地下河道,這樣既可飲用洗滌,又可以起到防火之用。由於藏寨一般為石木結構,全寨是連體性的,而這裏生活主要燃料為木柴,一旦一家發生火災,全寨就有可能陷入危險,所以色爾古如此設施可以隨時隨地取得水源,將火撲滅。此外,這暗河又是古代戰爭的防禦體係組成部分,一旦發生戰爭,幽深的水渠則可作為安全通道及打擊敵人的陣地。從這一點看來它又具有著明顯的羌族建築風格。